洁癖（31）（长篇连载小说）

渣渣龙（拒闲聊）

　　这之后，两人果然没再相见，生活也归于平静，小孙和阿婷“和好如初”。阿婷的肚子日渐长大，她辞去了公园里售票工作，全心养胎。她时常考虑结婚的事，和小孙提过几次，小孙嘴里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实际上却迟迟不行动。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以女方父母的态度，这婚结不了。小孙也没有拿出诚意来，按理应该跟随了阿婷去见未来的丈母娘。或者告知双方父母两人的关系，不管会不会答应下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自然的事。未婚先孕，也许在一些农村行不通。但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也不是不可以原谅。阿婷爹妈思想传统，他们还不是担心女儿受委屈。老两口老实本分，含辛茹苦把儿女养大，只盼有个好归宿。谁知道女儿不听话，偷偷离家出走不说，还瞒着老人被搞大了肚子，怎能不让爹娘伤心难过?

阿婷也困惑，自己到底爱小孙哪里?若说相貌上占主要原因，的确有点，谁会跟一个帅气的男人过不去。其次是什么？性格吗？也没有特别有吸引力的地方。最后，论能力吧，他不算有钞票，赚这点小钱根本是月月光。若不是阿婷省着点花，估计就喝西北风了。可怜的女人，看上了这么个男人，真是恋爱脑。

也许，平凡人的追求就是这样。将就着，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健康。阿婷来自偏远农村，有着乡下人的朴素和善良，她没有过多的要求。起初小孙对她的确有感情，虽然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但是人家有实实在在待她，她很容易满足了。有了身孕后，她期待小孙用点心思，好好赚钱。她想象将来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场面，该有多幸福。从老家返回后，她发现小孙好像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什么却说不上来。

辞了工作后，她打算准备起未来宝宝的衣服裤子之类。女人天生知道该怎么迎接孩儿，可她毕竟年轻，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懂。问她母亲，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这次父亲说“你走了就不要回来”，大有断绝关系的意思。母亲无可奈何又恨其不争气，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婚姻大事，父母做不了主了，脸面上挂不住。他们断定阿婷会后悔的。只有吃过亏了，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

事情果然如阿婷父母所想的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古人留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的情况算什么？把孩子生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家长不同意也得同意。老人都喜欢小孩，到时不得不接受。

小孙对自己家人完全放心，他已经悄悄通知了父母。儿子在外头找到了女人还给他们一个更大的惊喜，怎么可能不答应这门亲事?小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自然不会成为儿子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办喜事?小孙说等孩子生下来就回家办。

这不是好事成双吗？

　　在持久的简单生活的加持下，阿婷和小孙迎来了他们的爱情结晶——一个大胖女娃。接下来顺理成章结婚了，阿婷父母见木已成舟只能接受事实。女人迟早得嫁人，何况人家小孙一家待阿婷不薄，按婚俗给了不少彩礼。小孙父母竟毫无重男轻女思想，孙女一出生就送上一套金首饰。孙老头说了，再苦不能苦了下一代。小孙好生奇怪，这些钱从哪儿来的?早知道你们有钱，我还费那么多劲跑到外地去。老孙只笑不语，他的儿子他清楚，如果当初能听老子一丁点话，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小孙还未成年时，就一心想要去闯荡江湖。年轻人嘛，浑身是胆，还有满肚子的不服从。他没心思读书，初中一毕业就和几个所谓的哥们儿找“活计”去了。他们专找钱来的快的活——赌博。起初，老孙蒙在鼓里，只见着宝贝儿子天天白天出去晚上回，问他，他说是做生意，问多了就不耐烦。久而久之，他也不问了。想着只要不干违法的事随便他做什么，比整天在家什么事不干要强。后来发现他有时通宵不回。他再也按耐不住，追问到底什么事瞒着我，该不会去赌博了?“对，就是赌了，怎么样？”小孙也承认了，“你不要管，反正我也没问你要钱。”

大伙有所不知，老孙年轻时与人合伙做生意，赚了一笔巨款。连老伴都不知情。他们商量好了不告诉任何人，并将钱偷偷藏了起来。等到小孙长大，给他娶妻用。谁承想不争气的儿子染上了赌瘾，他那个恨啊，只差点儿晕死过去。好在他及时控制了情绪，定了定神，说:“好！我也管不了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不是我的儿子了！”小孙当即一愣，他断乎没料到老头子会来这一手。儿子永远不会了解老子的，他的血液尽管是老子给的，却并没有传承老子的吃苦耐劳精神。独生子女的家庭要不给予全部的溺爱，要不全力培养优秀人才。老孙两者都有，他在宠爱也在尽心尽力培养。结果呢，儿子讨厌学习讨厌工作。老孙愁，老孙也庆幸，亏得那笔钱没有透露。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小孙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孙的样子，第一次见老头子发如此大的火，他牛脾气也上来了，离了你，我照样活，说不定比你活得好。他说完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事实上他也厌倦了赌博，输钱赢钱是小事，只是暂时找不到好的工作，和他们玩玩而已。他脑瓜子灵活，读书不行，赌博赢钱的时候多，时间长了，难免引起赌友的排斥。他当然有所察觉，但是不能立即收手不干。现在，老孙一气之下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他正好借此机会离家出走。老孙生气是真的，说出的气话也收不回来了，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他的视线。老太婆拼命地喊“儿啊回来，回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算了，让他去吧！都成年了，出去吃点苦头也好。”

这一走就是三年，小孙慢慢理解了爹妈的苦心。他开始好好工作赚钱，直到认识了吴婷婷。

老孙夫妇非常喜欢这个儿媳妇，逢人就称“我的婷婷”。听说儿媳妇要生了，二话不说就从老家赶了过来。

阿婷带了孩子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让小孙一个人继续在外面工作。她想等孩子断奶了再过去。小孙起先没答应，好不容易三口之家，满月了就过去不行吗？阿婷说:“要我过去也行，让妈妈也去，我可不想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问问爸妈同不同意。”

“妈妈心疼我们，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老孙说，对，咱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男人应该赚钱养你们。你妈她不喜欢出远门。听说我们这边要拆迁，到时候你都不想走了呢！

“拆迁?听谁说的？”

“到处在说。”

小孙一听此闻，眼珠子一转，心下有了一个主意。

　　阿婷看出了小孙的异样，问怎么了。

小孙看他父母识趣地走开了，低了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我了解了真相再说。”“什么情况？”“老爸不是说要拆迁吗？我去问问清楚。”“不用打听了，也不一定的。”“我相信我爸，他不是听风是雨的。”“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先保密，等我办成了就是。”“神秘兮兮的，不会干坏事吧？”“放心，你老公这点有数的，虽然说以前不大懂事……”“什么？你以前真干过坏事?”“啊，没，没……露馅了——”小孙脚底抹油，溜了。

一晃孩子快满月了，小孙请了几天假回来想的给宝贝女儿办满月酒，顺便把他们的婚事宣布一下。毕竟农村里还是注重婚礼的，孩子都生了，那么不如就一起办了，叫做喜上加喜。然而，老孙他们反对，一定得分开办。本来嘛，先结婚后生孩子。小孙已经“违背”常理了，还想着一块儿办，肯定会遭到亲戚朋友们的笑话。完了，父子由此产生了分歧，双方都互不相让。阿婷既想笑又想气，她的父母倒没有意见，只要女儿幸福，怎么办都行。父母文化低，家境也没有小孙他们好，本来反对这门婚事，如今看女儿嫁的人家条件不错，默许了，也由着亲家决定，即便有想法，也不去表达出来。他们在自己村里本也不受人待见，亲戚基本上瞧不起的。不在家里办酒席罢了，亲家办了等于自家办了。老孙见他们好商量，直说:“难为了难为了。”“我这孩子不听话呀，我在村里已经抬不起头了，亲家，还是你们开明，孩子嫁过来我们福气。”

老吴夫妻俩在阿婷生下孩子一星期后来的，那时小孙已经回去上班了。老孙强留着他们住下，说一定要等满月了再走。“你们养了一个好女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儿子才是有福之人。”阿婷情不自禁笑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互相吹捧了，我和他哪里有那么好。这个小宝贝才是有福呢，拥有我们这么多人的爱呢！”枕边的婴儿酣睡着，微闭的双眸，肉嘟嘟的红唇，软乎乎的小脸。阿婷趁公公婆婆没在旁边时，问老吴他们:“爸爸、妈妈，你们原谅我吗？”“傻孩子，都过去了，你过得好我们也放心了。怪只怪我和你妈太固执，家里穷，实在没办法给你什么。”老吴说着，叹口气，一只抓住老伴的臂膀，像传递着某个信息，“你说呢，玉芬?”老伴玉芬素来不爱说话，她微微一笑，轻轻拍打老吴的手背，没说话。这一瞬间，三个人都彼此理解了，也释然了。

此时此刻，小孙老孙父子俩如两只张弓拔弩的斗鸡，随时随地要“开战”了，谁也说服不了谁。阿婷见此情景，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公，可以听听我的意见吗？”自从她决定留下孩子，小孙也不再反对，亲生骨肉，再怎样都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她坚持生下来，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她庆幸选择对了。小孙自然而然接受了“爸爸”的称呼，并且发现自己原来心底里非常渴望有个孩子。

小孙回过头来，看向阿婷。

“好，你说说看。”他随即把问题抛过去。

阿婷开始了她的分析:“我是这样想的，孩子满月酒就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行了。结婚酒席办与不办一个样，反正孩子也生了。现在不是提倡节约吗？老公，你看好吧？”

小孙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他不能当着大人的面质问阿婷。两年来，他并没有完全了解阿婷。当下，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不行啊！小婷！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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