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海棠果

春蕾

一场秋雨初霁，靖远县昌泰华源小区的花园被洗得澄明如镜。碎金般的阳光穿过海棠树疏落的枝桠，将满地滚落的果实照得通体透亮——红的如赤玉凝脂，黄的似蜜蜡流光，在青石板上铺展成一幅流动的秋锦。偶有白颊山雀自枝头跃下，轻啄间果实微转，溅起的露珠里竟浮现出整片天空的湛蓝，仿佛大地捧出的星辰。

穿碎花衫的孩童蹲在路边，指尖轻触一枚饱满的海棠果，对着光，能看清果肉中细密如丝的纹路，宛如岁月刻下的年轮。穿唐练功服的老人缓步走过，布鞋踏过果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不惊不扰，像是秋天在耳畔低吟一首无人署名的诗。这满地的坠落并不令人惋惜，反似季节最慷慨的馈赠——无需攀摘，只需俯身，便能拾起自然酿就的甜香。

夕光渐染，云边镀上金芒，海棠果的影子被拉成斜斜的音符，散落在小径上。有人弯腰拾了半捧，轻轻放入衣袋，行走间果实轻碰，发出清脆的细响，仿佛把整个秋天谱成的曲调，悄悄揣进了怀里。

原来最深的秋意从不在高枝喧闹处，而在这些与泥土相拥的果实里：它们从容坠落，将绚烂悄然归还大地，恰似时光把丰盈沉淀为温润的诗行。满地都是海棠果，是秋的句点，也是大地无声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