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团圆】 车厢里的团圆饭

冬虫

作者:冬虫

美篇号108838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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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广播裹着中秋的微凉空气，K226次列车的到站提示在暮色中回荡。我裹紧制服棉袄往站台赶，胸前的工牌随着脚步轻轻叩击胸膛——这是我在岗位上度过的第几个中秋节也记不得了，今天刚好又是我们在本站接班上岗的日子。

微风在站台灯光下清清吹过。我们一组当班人员有序蹬上自己的车厢。在2号车厢门口，乘务长小周正踮脚张望。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师傅您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车厢连接处探出个扎羊角辫的小脑袋，举着糖葫芦朝我们笑。

车门滑开，穿红棉袄的妇人搀着老人下车。老人怀里的布包鼓鼓囊囊，针脚密实。“王师傅！”妇人眼角泛红，“我爸非要来找您……”我这才认出是去年夏天那位突发低血糖的老爷子。当时我蹲在过道给他喂了半块巧克力，又联系前方站送了热粥。

布包层层展开，六个铝制饭盒整齐码放。最上面的搪瓷缸揭开时，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闺女说你们中秋节不放假，依然坚守在岗位上。”老人搓着手笑，眼尾皱纹像车窗上的霜花，“我炖了点红烧肉，你们六个当班的，一人一盒。”

小周别过脸去抹眼睛。这时才注意到，车厢里多了几个穿校服的孩子正扒着窗台张望。穿蓝羽绒服的小男孩突然喊起来：“妈妈！奶奶说你在火车上过中秋节呢，我们接你来啦！”

这节普通车厢里，竟藏着三处团圆。红棉袄妇人带着女儿来陪乘务员的丈夫过中秋；斜对铺的老两口正要赶往儿子服役的边防站；后排抱着吉他的学生，准备给同车人弹奏团圆欢喜的乐章。

我取出扩音器，声音比平日软和：“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有缘遇见。咱们这节就是团圆车厢。谁带了拿手菜，咱们凑桌团圆饭，好不好？”车厢里一阵叫好声，大家立刻把自己各自的保温盒相继打开，各种可口食品月饼，糖果，水果应有尽有，象变魔术一般的转眼就冒出来了，整节车厢一下下像一个副食品小超市了。还拼出了好多可口的各地特色菜。

我们把折叠桌在过道支开，铺上洗净的桌布。老爷子双手捧起搪瓷缸：“敬铁路人！”肉汁在缸沿凝成金线，映着窗外流转的信号灯，恍若老家故乡屋檐下的红灯笼。

乘务长小周还为大家献上了一曲《但愿人长久》，优美的歌声吸引了不少小朋友上前伴舞，悠扬的歌声加上童真的舞蹈，让这趟旅途变得温馨和愉快。

汽笛长鸣时，孩子们的脸贴在窗玻璃上变形。红棉袄妇人轻抚女儿发顶：“明年我们中秋还是坐这趟车，因为这车厢这就是我们移动的温暖大家庭。”站台渐远，胸前的工牌被暖气焐得发烫——原来最暖的团圆不在固定地点，而在准时响起的汽笛声里，在每句“路上小心”的叮咛中，在这节永不停歇却始终温暖的移动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