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烦恼，得自在

梵竹子

刘芳

檐角的风铃又响了，风来便唱，风去便歇，从不去追问风的来处与归期。人却总不如这风铃自在，总把心头的秤砣压在“善”与“恶”的两端，见花开便喜，见花落便愁，让外界的潮起潮落，搅得内心不得安宁。

其实烦恼本是无根草，是我们偏要把“好”的执念当沃土，把“坏”的忧思当雨露，才让它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若能放下那杆衡量是非的秤，不思善，亦不思恶，让好坏皆如窗外的浮云，来了不追，去了不挽，心头自会空出一片天地。就像山间的溪流，遇石则绕，遇洼则蓄，从不去对抗水流的方向，却始终朝着江海奔去——它不执着于“直”的好，也不抱怨“弯”的坏，只是顺着本然，便得了自在。

有人问，何为禅？禅从不是躲在古寺里敲钟，也不是对着青灯打坐。它是行至路口时，不纠结选左还是选右，只跟着心的方向走；是看到他人非议时，不忙着辩解或恼怒，只当那声音是过耳的风。对一切事物的变化，不随境转，便是禅的真意。就像老树上的青苔，无论晴日暴晒还是雨天冲刷，都只是静静贴着树皮生长，不慌不忙，不悲不喜。

而“定”，也从不是刻意屏住呼吸、僵坐不动，而是看到任何境域时，内心如如不动。看花开花落，知道这是四季的常态，便不会为落花掉泪；看人事变迁，明白这是岁月的必然，便不会为离别伤怀。就像古井里的水，无论岸边人如何投石，水面泛起的涟漪终会散去，水底始终是一片澄澈。

原来去烦恼、得自在，从不是要躲开世间的纷纷扰扰，而是在纷扰中守住一颗不乱的心。不思善，不思恶，让好坏不往心里去；不随境转，如如不动，让心在每一个当下都安稳。如此，便会发现，风来有风铃可听，雨来有雨声可赏，就连寻常的日子，也藏着满心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