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2岁3个月至6个月。

曹振琴

淘淘最近特别喜欢去儿童乐园，每次看到那片彩色小球的海洋就忍不住扑进去。他穿着印有小熊的白T恤，手里攥着一把黄色小铲子，蹲在球池边认真地挖啊挖，仿佛在寻找什么宝藏。其实哪有什么宝藏，不过是他自己随手扔进去又忘了的玩具车罢了。可这份专注，却像极了探险家。

那天他拎着个蓝色小桶，站在球池中央，把满满一桶彩球哗啦啦倒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下雨啦！下雨啦！”球滚得到处都是，他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工作人员走过来看了一眼，也没制止，大概也明白，对两岁多的孩子来说，能把一桶球倒出来再捡回去，已经是了不起的工程了。

他在家也总爱戴那顶黄色玩具头盔，说是“我是工程队长”。坐在球池里也不肯摘，一边用铲子拨弄着球，一边指挥着空气中的“队员”。我坐在旁边看着，心想，这脑袋瓜里的世界，怕是比球池还要五彩斑斓。

有一次他捡起一个黑白相间的球，盯着看了好久，忽然抬头问我：“爸爸，这是不是小熊猫的球？”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在他眼里，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可以被重新命名、重新想象的游乐场。

家里的黄色玩具车成了他的新宠。每天傍晚，他都要坐进去，手握“方向盘”，一本正经地喊：“出发啦！去超市买冰淇淋！”其实车子根本不会动，可他那副专注的模样，仿佛真在驾驶一辆通往童话世界的专车。

有回他坐在玩具马上，嘴里不知怎么含了片标签纸，我赶紧让他吐出来。他却不慌不忙地说：“我在充电呢。”我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那匹绿黄相间的马不会动，可在他心里，大概已经载着他飞过了整片森林。

泡沫球池是他另一个战场。穿那件蓝白条纹T恤进去，整个人就像被彩虹吞没了。他抓起一个红色玩具，高高举起，像是拿到了胜利的旗帜。周围的玩具散落一地，像极了他每天都在进行的小小征服。

游乐池里，他总能找到新的玩法。一次他拿着绿色玩具车，在球堆里来回推，嘴里模仿着“嘟嘟——咔嚓”，还非说这是“挖土机”。旁边的大人看着直笑，可我知道，他不是在玩，是在建构自己的逻辑与秩序。

粉色的玩具车他也不嫌弃，照样坐得端正。双手握紧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连我叫他吃饭都不应。那一刻，他不是淘淘，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小司机，肩负着把“货物”安全送达的使命。

他坐在车里专注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小时候自己搭积木的情景。原来每个孩子，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丈量这个世界。车不会动，可他的心，早已跑得很远很远。

有天他拿着绿色玩具，和一位白发爷爷坐在一起。两人没说话，但爷爷笑着看他，他也咧嘴回笑。那一刻，年龄的界限好像消失了。童真与慈祥，在安静中完成了最温柔的对话。

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幅画。淘淘穿着那件“P.PAW ADVENTURE”的T恤，手里挥着绿色小飞机，爷爷笑得眼角都皱了起来。不需要太多言语，陪伴本身就是最好的故事。

三个孩子围坐在花垫子上，淘淘也在其中。他把玩具车推给旁边的女孩，女孩笑了，他也跟着笑。原来分享，是这么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地毯上有只金凤凰，他指着说“飞啦飞啦”，然后把自己的小卡车沿着凤凰的翅膀开过去。另一个孩子也学他，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玩得忘了时间。

他们坐在花垫子上，玩具散了一地，却没人着急收拾。中间的女孩穿灰上衣，右边的男孩穿蓝白条纹T恤，和淘淘一模一样。他们彼此传着玩具，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躺在床上，我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立刻捂住嘴，眼睛亮亮的，像藏了星星。那一刻，家就是最安全的港湾，而他是我们最柔软的牵挂。

他喝完奶瓶，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轻轻翘起，像是在思考宇宙的奥秘。奶瓶搁在胸口，眼睛半眯着，窗帘上的光影慢慢爬过他的脸。这样的安静，比任何喧闹都珍贵。

他穿着小熊连帽衣，缩在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我问他干嘛，他说：“我是小熊宝宝，要冬眠啦。”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我轻轻给他盖上毯子，任他在自己的童话里沉睡。

吃饭时他总爱自己抓着吃，米粒掉得满桌都是。可看他吃得香，我也就不计较了。他一边嚼一边笑，仿佛每一口都是惊喜。

他坐在桌前拼积木，小眉头皱着，像在解一道高深的数学题。彩色积木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一座歪歪扭扭的塔，倒了又重来，从不气馁。

他端着托盘走来走去，像个小服务员。我把积木放回去，他又拿出来，一遍遍重复。原来专注，就是这么在重复中悄然生长的。

他坐在沙发上，脚丫子光溜溜的，一只手被我握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树影摇晃。那一刻，他像个小哲学家，在安静中感受着世界的呼吸。

他蹲在木地板上，盯着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看了好久。阳光斜照进来，把他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蹲下来看他，他也抬头看我，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

我给他整理衣服时，他乖乖站着，任我翻动衣角。草莓背心有点皱，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接下来要去哪里探险。

喂他吃饭，他张大嘴，像只等待喂食的小鸟。我递过去一勺，他吃得认真，嘴角还沾着米粒。这样的日常，琐碎却温暖，像冬日里的一杯热奶。

他依偎在妈妈身边，手里抓着个粉色小玩具，眼睛快闭上了。妈妈轻轻拍着他，像在哼一首无声的摇篮曲。家的意义，大概就藏在这样的瞬间里。

他躺在沙发上，抱着条纹抱枕，像抱着全世界。我轻轻摸摸他的头，他蹭了蹭，没睁眼。这样的放松，是孩子对世界最大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