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号嘹亮

安平

文/安平

图/致谢网络

　　一把锈迹斑斑的军号，静静地躺在革命纪念馆里。吹管上的红色绸带泛出褐色，喇叭口凹凸不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柜前，眼睛直视号角，眼角泛出泪花，他的思绪飞回到那段战争岁月里……

　　“团长，俺也想像您一样，领着这么多人打仗，真威风！”团长……司号员钢强紧跟着团长，寸步不离的念叨着。他今年刚满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却和老兵一样勇敢而坚强。

寒风凛冽，雪花如铺天盖地的柳絮。战壕里响起摩拳擦掌声。钢强也跟着搓起手来，不时跺一跺脚，短暂的温度使得被寒风侵蚀透骨的战士们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风愈刮愈烈，雪越下越急。

“电报！电报！团长！”电报员挥舞着双手，高呼着跑来。团长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双手颤抖起来。整整十天了，他的部队已经跟日军拉锯战许久。近两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还有许多伤员。但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他就必须坚持下去，这块关乎于全局胜利的阵地，司令部已经下达死命令。现在终于有了最新指示！他眼眶湿润了，哆嗦着念着电报：“支援部队途遇袭，暂缓抵达，望继续坚守待援。”顷刻间，满心的希望被大雪湮灭。“望继续坚守待援”，他又重读了一遍，似乎一切都像没发生过。“历史会记得我们吗？”他喃喃地说。

“团长，这仗还继续打吗？”一位战土轻声的问道：“打！团长还没说完话，钢强就抢着说。他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说道：“怎么不打？咱们誓死与日本鬼子血战到底！”

团长不说话，看着钢强，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柔情。大雪无休的地下着，天地间一片静默。帐篷里，团长和政委、参谋长几个人对着作战地图研究几个小时才陆续下达作战指令。

　　夜漆黑如墨。团长趴在雪地里，其他战士也都伪装好自己。钢強背背着军号，趴在土沿上，低声问道：“团长，外头一个人也没有，咱打谁去啊？”钢强的话打破了死寂，却没有打破团长的沉默。根据获得的情报，他知道，今晚必定是场鏖战。想到这里，他的心剧烈抖了一下。他转过头，叮嘱：“强子，等会儿冲锋的时候，你躲在部队后面，使劲地吹号，不要站在高地上，知道了吗？”钢强刚要说话，团长严厉吼道：“执行命令吧！”钢强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团长，有人！”钢强突然惊异地叫了起来。没错，是敌人，借助雪的光亮，他看到乌泱泱的鬼子。终于来了，团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判断没有错，鬼子会在黎明时分偷袭。他死死的盯着前面这数倍于已的鬼子。“手榴弹准备——扔！”随着指令下达，几百棵手榴弹同时扔向天空，在漫天雪花中画着弧线落在敌人中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鬼子做梦也没有想到雪地里竟有埋伏。气势汹汹的鬼子瞬间乱了阵脚，一个一个的仓惶逃窜。

雪停了，站在高地上的钢強身上一片洁白。听到团长的命令后，他激动的站起来，右手紧紧攥住号角，鼓起腮帮子，用尽全力吹响了冲锋号。号声冲破云霄，震撼天地。

团长冲在队伍最前面站，战土们紧随其后追击敌人。钢强吹得更有劲了，小小的身躯在白雪的映衬下绽放着坚毅的光芒。这是胜利的曙光，更是中华民族神圣不可侵犯的精神之光。

　　天空下红旗随风飘扬，虽有些残破，却依然猎猎作响。

钢强倒下了，鲜血在身下流淌，汇聚到号角旁边。战友们一冲锋，钢强就忘了团长的叮嘱，冲向前方的高地，他想用号角激励战士们奋勇杀敌。这一刻，群山不言，万籁俱寂。

“领导，俺都十六岁了，俺爹娘都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是乡亲们把俺养大的，俺要跟着您，打鬼子”。浑身血污的团长拎着冲锋枪，凝视着那把闪着金光的号角，一只手缓缓抚摸着钢强稚嫩的脸蛋，回想起钢强参军时的情景，心情异常沉重。“孩子，你怎么不听话呢？团长眼泪纵横，浸染了片片雪花。

　　硝烟散尽，灯火万家。军号在展览柜里静静地躺着。垂首肃穆的老人缓缓抬起手，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