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印记

李永祥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三江平原腹地的一个鱼米之乡,那方水土滋养了我的童年,也沉淀了我一生的眷恋。</p><p class="ql-block"> 村子的布局简单而清晰。我家门前是一条贯穿村子的主要街道,泥土路面雨后会留下深深的车辙,两旁是错落有致茅草屋顶的农舍,街道向东延伸,便与村东那条通往外界南北走向的大路相接。那路是村子与外界联系的纽带,每天偶尔有行人、马车经过,扬起的尘土里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对远方的向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出村往东有一段四五十米长的下坡路,人们都叫它“东下坎”,后来人们也把村东统称为<span style="font-size:18px;">“东下坎”,</span>坡不算陡,却承载着多数人的童年记忆。孩子们在东下坎玩耍打闹,笑声能传到整个村庄。顺着东下坎再往前走就是头道壕二道三道壕,在头道壕与二道壕之间种有大片水稻。过了三道壕就是当地的母亲河倭肯河了。河水清澈浩荡,大河与头道壕之间是大片的草甸湿地和星罗棋布的泡子,湿地里长满了芦苇、水草。春夏时节,这里是水鸟的乐园,各种大小的鸟儿在湿地筑巢、觅食、飞翔鸣叫;泡子和湿地里则鱼虾成群,孩子常常挽着裤腿,在水里摸鱼捉虾,尽情地享受自然带给人们的恩惠。记得有一次我和妹妹两个不会弄鱼的人还抓了整整一大盆鱼。而在夏季头道壕石坝清潵的河水又成了孩子们的欢乐场、村里人的洗浴天堂,母亲们来此洗涤衣物,男人们在此洗去疲惫和汗水,孩子们则游泳戏水打闹,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河套,也凉爽了整个夏天。</p><p class="ql-block"> 而村东的那棵大杨树,更是故乡最坚实的印记,也是故乡最显眼的标志。它有一人合抱不过粗细,树干粗壮并不太高,但枝繁叶茂,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村子。无论是阴雨连绵还是烈日当头,大杨树都会像慈母般把人们揽在怀中。夏日里,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投下浓密的树荫,老人们坐在树下,摇着蒲扇纳凉、下棋聊天唠家常;孩子们则在树荫里追逐打闹、做游戏。下雨时,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人们遮风挡雨,给人一种惬意而安心的感觉。而雨后孩子们会在树边沟里憋水砌坝玩泥巴,好不开心。只有听到母亲们的呼唤回家吃饭时才不舍地离开。</p><p class="ql-block"> 老杨树和<span style="font-size:18px;">“东下坎”</span>也同样承载着我们和父辈的记忆。父辈们当年,常常在老杨树下和<span style="font-size:18px;">“东下坎”杠</span>着农具往返于田间地头,汗水滴落在泥土里,浇灌着脚下的土地。而远方归来的游子只要望见它就如同见到了母亲心就会安定下来。</p><p class="ql-block"> 冬季的东下坎,更是孩子们的天堂。雪后,坡路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光滑而陡峭。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戴着棉帽手套,有的还光着手,露着脚后跟从坡顶滑下来,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刺激。有的孩子会不小心摔倒在雪地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笑着爬起来继续滑。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和一道道滑痕,那是我们童年最快乐的印记。</p><ol><li> </li></ol>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已步入古稀之年。再次回到故乡,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感慨万千。村东的大杨树早已无踪影,昔日水鸟飞翔、鱼虾成群的湿地,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水田。田里稻子金黄一片,却再也没有了当年湿地的生机与野趣。<b>东下坎还在,却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b><span style="font-size:18px;">再也没有了孩子们欢快的身影,</span><b>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变迁。</b></p><p class="ql-block"> 站在东下坎,我仿佛又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树下嬉戏,在雪地里滑行,在河里游泳,在湿地里摸鱼捉虾。好似又听见母亲的声声呼唤,看到父亲劳作的身影。那些美好的记忆如同昨日重现,清晰而温暖。虽然故乡变了模样,没有了泥土路和茅草房,但它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这里是我生命的起点,是我魂牵梦绕的故园,无论我走到哪里,故乡的印记都会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