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情愫（诗、文摄影：刘洪林）

刘洪林（大刘）

五绝 （兰叶咏） 纵势舒情起 翠碧飞举长 摄兰破凤眼 观叶也观花 注：破凤眼，画兰的一种方法。 蕴香挺勃蕊含羞出秀丛 花架时时摇碧舞　案头每每助清思 　　 中国的兰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寻根究源，可以追溯到四千八百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浙江的余姚有着一件重大的考古发现，在全国范围的文化界引起了轰动。考古学家在河姆渡文化的遗址上发现了一块石头上刻着兰花，又在另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刻有了一头猪，猪身上刻了一朵梅花作为装饰。这一发现，充分说明了原始社会的先民们就已经懂得了审美，知道了兰花、梅花是天地间美的灵物，已经懂得了用艺术品创造美，装点平乏枯燥的生活。此次考古发现比古埃及的金字塔还早了二百多年。这就是根植于我们先民灵魂深处的自觉的审美基因。以至于在有了文字记载后的华夏大地上演绎出如火如荼的灿烂的兰文化。 年轻时见到鲁迅先生评论兰花，有一句至理名言：灾区的饥民，大约不会去种兰花，……。贾府的焦大也不会去爱林妹妹……。生动的描述与比喻，使人至今过目不忘。是的，兰花总是伴随着的人类的文明、审美的提高而发展着，其高雅、素洁、朴实的品格，绝不可能与饥不择食的物质生活低下和文化贫困联系起来。因此它被富庶起来的文人、士大夫们所欣赏则不足为奇了。尤其是二千多年前孔子对兰花大开赞美之先河：“夫兰当为王者香” 。“芝兰生于深林，不与无人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正是由于孔圣人对兰花的大力崇尚，并用来自喻自身品行的高洁，决不趋炎附势，因此被后来的学识广博的人士效之加以歌颂。如：陆放翁的诗句：“生世本幽谷，岂愿为世娱”。以兰喻己，可见一斑。 从此，中国的兰文化如高山之清泉，汩汩而流，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最璀璨的支流。如今在人们的心中，兰花已经脱离了它那植物的本身含义，并广泛引申。好的文章与书法被称为“兰章”；文静清香的书房被称为“兰室”；而好友之间的友情又被称作“兰谊”；植兰爱好者的交流来往视誉为“兰友、兰交”；高尚的人品又被冠以“蕙质兰心”加以称赞。兰，已经成了人世间最美好事物的象征。 孔圣人之后的百年至战国时代的屈原，躬身力行，亲自植兰，在名篇《离骚》中他说：“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规模颇盛由此可见一斑。“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纫秋兰以为佩”，他又自喻“香草美人”，绚烂的诗句足见大诗人的情怀，更窥其高洁的人品。但是屈原在诗中所描述的兰蕙，并不是我们今天所述栽植的兰花。而是菊科的兰草和豆科的薰草。只有再过了千余年后，唐代才真正盛行在盆中种植兰花。大诗人王维则率先把植兰的经验总结到他的诗歌里。“以黄磁斗贮兰兰蕙，养以绮石，累年弥盛”。开创了盆栽兰花的先例。直至几百年后的宋代又有了很大的发展，黄庭坚总结道：“莳以沙石则茂，沃以汤茗则芳”。高度肯定了王维的种兰的科学方法。从此有关咏兰的诗、书、盆栽、丹青绘兰全方位地兴旺起来，明清两代达到了鼎盛。 论起兰花，自然会联想到东晋的兰亭。在春秋时，越王勾践就曾在这绍兴城西南渚山大规模种兰，这是江南的一块风水宝地，几百年后也就成了王義之与众多文人曲水流觞的雅集之所。著名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就在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兰蕙飘香的氛围中一挥而就。王右军还从他养鹅、植兰中受到启发，从那兰花的迎风飘拂，婀娜多姿的曼妙体态中悟出笔法、结体与章法，创出飘逸流畅、妍美遒劲的书法新体。元代有一件稀世青花名瓷《四爱图》梅瓶，绘有“王羲之爱兰”的故事。王羲之摹兰、爱兰的掌故至今仍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孔子、屈原等先贤的拟人化的兰花情结谱写了光耀千古的诗文。但成为独立的绘画题材，有据可依的仍是起源于宋代。宋代的画兰已蔚然成风，最著名的传世之作首数宋代的赵子固与郑思肖。赵子固是宋王朝的后裔，算得上是后世画兰的鼻祖，后人评其画兰古今第一。其笔法从容潇洒，信花拈来，柔中带刚，笔尖出神入化，表现出幽清淡远的诗意。虽传世仅一、两幅作品，但有此卷足以为百代之师也。另一位便是郑思肖，他是宋朝的遗民，有着刻骨铭心的国破家亡切肤之痛，入元后隐居在吴中，坐卧必朝南，因之号所南翁，人称郑所南。他的兰花图颇具强烈的个性，直来直往，直率天真，作墨兰简笔寥寥，沉郁高古，品自不凡，简练之前人未有，后世也稀。而且从不画土，人问何故？答曰：“土地为人夺，忍者耶？”短短数语道出画家以画露根兰寄寓拳拳爱国之情。由于画兰名盛，曾有官吏以势仗人向他索要兰图不得，就胁迫他二十亩田征赋役取，先生怒曰，头可断，兰不可画！惜墨如金，气节似兰。“寸心原不大”（明、张羽），“精神欲照人”（郑所南）。把明人张羽与郑所南诗裁成集句，喻郑翁人格贴切也！ 叶舞 　　 “又有文人松雪老，品色稍逊画仍好。骨相氤氲谁能识，只与后人传藁草”。这是当代画兰大家卢坤峰先生在绘兰的题跋中对全能型的大画家赵孟烦画兰的赞美。其画兰格调与同时代的赵孟坚相似，他以高超的书法入兰画，花叶葳蕤，生意盎然，重画格高逸。上海博物馆馆藏一幅赵孟頫的《兰石图》，横幅构图上，几块石如兰般大小，穿插的兰花在风中飞舞，神韵毕现，独创的兰笔风貌为后世画兰者开了不二法门。接着坤峰先生笔锋一转对明代的文征明画兰作出高度评价：“嘉靖年间文征明，笔如吐丝韵最清。……山石之外有兰名”。文征明不仅画兰，还特喜植兰，因此他的题画诗非常接地气。：“手培兰蕊两三载，日暖风微次第开。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赏心悦目，生活情趣跃然纸上。“炎夏悠悠白昼长，空斋睡起扶匤床，不须甲煎添金鸭，风泛崇兰满几香”。文人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由于从自身植兰中获得灵感，他所画的兰花，风度翩翩，清秀风雅，颇绕韵致，或依竹傍水，或照水临风，叶展花放，境旷神远。世人称其“文兰”。以致成为画坛上的画兰大家。 　　 至清代画兰首届一指的要数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名曰怪异，实则画风却极纯正。清劲圆润，为后人习兰打开捷径之路。他喜欢画峻岭峭壁、幽谷涧底边的兰花，劲秀绝伦，笔力如刀，劲利气豪，脱尽时俗。时人评述板桥，“作字如写兰，波磔奇古形翩翩；板桥作兰如写字，秀叶疏花见姿致”。描写刻画，入木三分。只是其画兰名被竹名所掩。 清末的石涛画兰乱头粗服、野逸成趣。山水画大家陆俨少说:“善者多变，故莫能测”。石涛的画兰风格缘于此，故多变，能粗能细，能繁能简，还与其长于山水于布置点染衬托之能有关，这是众人所不能所到之处也。而晚清吴昌硕画兰老笔纷披，金石入画，精彩之极，亦可圈可点矣。 　　 当代登上画兰新高峰的是中国美院的卢坤峰先生。一如他的名字：华夏大地一山峰。有人形象比喻：郑板桥与卢坤峰皆擅画兰竹，但终究山峰要比桥高，比喻甚妙。卢先生画兰，面目之繁，其经营花叶，布置根茎，直以造化为师，尤以用笔取胜。顺逆往来，天然凑汩，恍惚善幻，奇突之处，亦常俊绝，绚烂多姿。直逼古人，只恐古人有未到之处也。又首创浙江富阳宣纸之格，润水写雨兰，氤氲淋漓，殊有别趣。为此，国美的奇人章祖安教授评论坤峰画兰掷地有声：“顾当今画兰者众，或问有能出卢君之右者乎？余实莫知之也”。卢先生技艺精湛，学养深厚。画兰重气机，讲格调，取法严，善写生，是集古法之大成者，又创新法以未有，气局宏大，变化神奇。为后学者大开方便之门。……………………。 作于二0二一年八月建兰花开时节 文、兰花摄影:刘洪林 翠叶飞举长 　　我原乡下仔 幸与丹青期 名师授花鸟 从此艺兰情 翠影飘飘花歌叶舞 泣露光影乱观叶也观花 能白又兼黄无人也自芳 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 月下美人

兰之情愫（诗、文 摄影：刘洪林）

刘洪林（大刘）

兰之情愫（诗、文摄影：刘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