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老电影

山甲

摄影编辑/山甲

午后阳光斜斜地爬过窗台，落在我的脸颊上，暖得让人想眯起眼睛。我靠在那扇老绿漆窗边，手里握着电话听筒，听筒还带着一点金属的凉意。发带被风轻轻掀起一角，墨镜滑下来一点，我也没去推。这光，这风，这声音——都像极了从前某个夏天的下午，只是那时你说：“等我回来。”现在我回过头，只看见墙上晃动的影子，和一段被晒得发白的记忆。

门口的石阶有些凉，我和她并肩坐着，像年轻时那样。她穿绿波点，我穿红的，发带在风里轻轻摆。她的手搭在我肩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搁在腰侧，像是随时准备讲一个笑话。斑驳的墙皮剥落了一角，露出更早年月的灰泥，像极了我们藏在箱底的老相册。阳光正好，照得煤油灯的玻璃罩闪闪发亮。我们谁也没提那年冬天你走时，门是怎么轻轻关上的。

阳光穿过门缝，把海报上的字影子拉得很长。我坐在旧藤椅上，她站在我身后，手搭着我的肩。那姿势，像极了毕业照那天。藤椅吱呀了一声，我笑了，说：“这椅子比我们还老。”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肩。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你曾说，人走远了，影子却会留在原地。如今我们坐在这里，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没被带走的那部分时光。

墙角的电话响了，是那种老式转盘电话，铃声又长又脆。我摘下听筒，没说话，只是听着电流里细微的杂音。墨镜摘下来搁在煤油灯旁，发带松了，也不去系。保温瓶还冒着热气，像多年前你临走前煮的那杯咖啡。我对着话筒说：“今天阳光很好。”没人回应，但我知道，有些话本来就不必有回音。

绿门半开，我站在门框里，听筒贴着耳朵。灯亮着，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剪影画。红波点衬衫是特意穿的，你说过喜欢。太阳镜遮住了眼睛，但遮不住嘴角那点笑意。我说：“我还在老地方。”然后挂了电话。其实我知道，那头早已是空号。可有些习惯，就像老歌的副歌，哪怕忘了词，也会不自觉地哼下去。

阳光从右边照进来，把我的半边脸晒得发烫。我站在画前，墨镜戴着，却不是为了遮光。画里是条老街，砖墙斑驳，有孩子在跳皮筋。我忽然想起你曾说，等我们老了，就住进画里。现在我站在这里，像走进了画框，只是你不在画中，也不在画外。

摄影编辑/山甲

场景/郊外

出镜/安兰/静好

2025年9月21日

铁门锈迹斑斑，我和她靠在门边，像两株被风吹斜的花。她挎着白包，我戴着发带，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响。她说：“这门该刷漆了。”我说：“别刷，就这样挺好。”有些东西，旧了才像真的。就像那年你送我的耳环，红得发亮，如今还挂在抽屉最深处，没舍得戴，也没舍得收。

巷子窄得只能并肩走，屋顶的瓦片参差不齐，像谁没剪齐的刘海。我手里拎着外套，她戴着白发带，喇叭裤扫过墙角的青苔。我们走得很慢，慢到像在等什么人从拐角走出来。她说：“这巷子没变。”我点头，心想，是啊，连风的味道都一样。只是再没人从背后喊我的名字，带着笑，像春天突然来了。

我扶着自行车，手搭在车把上，墙上的壁画红得刺眼。黑色线条勾出一个跳舞的人影，像极了你当年在舞厅的样子。太阳镜遮住了眼睛，但遮不住心跳。我推车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有些路，走到一半，就只想停在原地。车筐里还放着那封没寄出的信，地址写得工整，邮票却一直没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