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中秋抒怀》

老骥

（一）

少时。

大垌山脊，一枚月亮被夜轻轻托举，像父亲掌心里温热的酒。

风把笑声吹得薄薄的，贴在月饼的酥皮上；我们掰下一角甜，却捧回一整片圆。

后来，山被矿山子弟改名叫月亮山——他们把偷藏起来的中秋，一笔一划凿进岩层，任其在暗处继续发光。

（二）

青年。

洞庭把月亮养在水里，船笛是夜唯一的裂缝。

班长递来半块月饼，油纸上的指印像国徽的边沿。

我咬下一口，听见整个国家把战士的名字含在舌尖——

原来最朴素的安稳，也能在月光里长出糖壳。

（三）

中年。

英雄城的纪念碑高于楼群，月亮高于纪念碑。

编辑机房的日光灯是一排不肯坠落的星，键盘敲出零点的焰火。

我把团圆折进字幕条，让明天的笑声提前抵达千家万户。

窗外礼花炸响的一瞬，我听见自己心里的柚子剥开——

瓣瓣都是踏实的甜。

（四）

老年。

鹏城的月亮悬在玻璃幕墙之间，像一枚被岁月擦亮的工牌。

曾经试飞的小城，已展开大鹏的翼展，驮着千万人的梦在星河里巡航。

此刻，我把手揣进风的口袋，摸到一句旧诗：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无需祝酒，也无需落款，

只要抬头——

海上升起明月，天涯便同时抵达；

而人间，正好。

注：图片均取自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