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吕嘉兴II援川散记8:风雨兼程游诺水(上)</p><p class="ql-block">来通江半月有余,脚步始终囿于县城的方寸之间。9 月 19 日,我终于约上在涪阳支教的温州援友郑老师,敲定周末共赴诺水河景区。</p><p class="ql-block">9 月 20 日清晨 6 点 18 分,手机提示音刺破回笼觉的朦胧 —— 是郑老师催我出发的消息。我揉着酸涩的眼,兴致提不起半分:来通江这些天,失眠如影随形,往往要熬到凌晨四点才浅浅入眠,七点多便会醒来。窗外秋雨正 “滴答” 织着帘,想起宿舍附近的修路工地,坡陡弯急,出租车难觅;楼下的摩的又无遮无挡,风雨里实在狼狈,我对着屏幕犹豫再三。</p><p class="ql-block">“有雨,要不改期?” 我试探着问。</p><p class="ql-block">“我已在涪阳车站等了,7 点 15 分左右发车,带把伞就行。” 郑老师的回复干脆利落。</p><p class="ql-block">既然约好,便不再拖沓。我猛地坐起,穿衣洗漱一气呵成,撑着伞踏入雨幕。宿舍外的台阶层层叠叠,湿滑的青石板映着雨丝,走过学校门口,又踏过几道相似的台阶,总算到了德兴超市旁。恰好一辆出租车驶过,我急忙招手。车里,我刻意少言,假装对通江路况熟稔,生怕被当作外地客 “宰一刀”。到客运站问价,司机答 “五元”,我反复确认后,窃喜着付了钱,心头的拘谨散了大半。</p><p class="ql-block">进通江客运站后,我寻到那辆前往诺水河的小黄车,车身蒙着层灰,看着有些陈旧。“车费多少?”“三十。” 我一愣 —— 永康的城乡公交最贵不过五元,这般车况怎会要价如此?我脱口问是不是欺负外地人。司机笑了,指了指陆续上车的本地人:“本地外地一个价,一分不多收。” 眼见他果真对本地人也照收三十,我才放下心。“我们都待见外地人,你们来了,通江才更热闹。” 他补了句,暖意瞬间漫过心头,驱散了雨带来的微凉。</p><p class="ql-block">考虑到郑老师要在涪阳拦过路车,我让他先坐车到诺水镇上逛逛,不必在雨里等,约定稍后在诺水镇 “郑吕” 会师。待乘客坐得差不多,小黄车便顶着风雨出发了。公路倒算平坦,窗外的山与田在雨雾里若隐若现,想拍几张照,却被模糊的车窗玻璃挡了兴致,开窗的按钮也纹丝不动。穿过一条幽暗的长隧道,涪阳镇便到了。望着车窗外郑老师支教的地方,山是泼了墨的绿,水是透了亮的清,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湿润,只是比起我任教的县城,确实多了几分偏僻 —— 想来他说的 “寂寞”,大抵藏在这山环水绕的静谧里。我忽然释然:县城虽日日爬坡过坎,不如永康平坦,可比起这二三十公里外的乡镇,终究多了几分市井气。闲时能逛红军广场的晨雾、吹吹列宁公园的晚风,晚上也能去新华书店翻几页书,已是难得的慰藉。原来 “人比人气死人” 的说法不尽然,比较从不是单向的仰望,回头看走过的路,低头看拥有的景,便自有答案。</p><p class="ql-block">车子沿通江河继续前行,左侧的河水因连日阴雨翻涌着浊浪,两岸的群山却被雨水喂得愈发苍翠,层林叠嶂间,偶有云雾缠绕,像幅流动的水墨丹青,赏也赏不够。正沉醉时,郑老师发来微信:“我到诺水镇了。” 问过司机还有半小时车程,我赶紧把消息转给他。</p><p class="ql-block">心早已像离弦的箭般飞向景区,车子却突然猛地刹车,停在一长串车流后 —— 前方不远处竟发生了塌方!土石混着断枝堵了大半路面,惊得人后背发凉。我们只能在车里等候抢险,没多久,大小车辆便排起了长龙,连灵活的摩托车也只能乖乖停着。车厢里渐渐憋闷,我推开车门走到路边,雨丝扑在脸上,吸一口混着泥土与草木的空气,才算缓过劲。铲车、吊车陆续赶来,铁臂挥动间,土石一点点被清走,可半小时、一小时过去,路依旧封着。我几次催郑老师先去景区,他却执意等着。望着纹丝不动的车流,我难免沮丧:第一次出游就堵在路上,运气未免太差?可转念一想,塌方发生时我们恰好未到,已是天大的幸运,不过是多等些时候,有惊无险又算得了什么。</p><p class="ql-block">雨还在下,风里裹着山间的清凉,可心里的焦躁早已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塌方,像给急切的旅途按下了暂停键,让我看清了雨中的山河,读懂了援友口中的心境,更明白了 “幸运” 从不是一路坦途,而是风雨里的相候、困境中的释怀。那些迟迟抵达的景区风景或许遗憾,但这一路的雨、一路的暖、一路的感悟,早已是独属于通江的、最珍贵的馈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