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芥末油和解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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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我垂涎母亲做的拌三丝。80年代，它是家庭待客亮相频率居高不下的美味。细细的黄瓜丝与火腿丝相伴在粉丝间，淋上醋、放入蒜末、点上香油、撒点味精，搅拌均匀，调味料各尽其责，让自身味道深深融入到无味的粉丝中。绿、红、白三色跳跃分明，赋予了其靓丽的姿色，瞧着它舌尖与胃口不约而同的舞动起来，口水在不知不觉中泛起。挑上一筷子，大口嚼着，拌三丝溢出的酸劲提神、辣劲过瘾、香气迷人，让我欲罢不能。

　　拌三丝凭借着这几种调味品在餐桌上光彩四溢，在口中让味蕾活跃。当时，我把它看作凉菜系列的“领头雁”，盼着有朝一日，这道“王牌”菜经过母亲的颠配在其味道上推陈出新。

一日，母亲下班买了一瓶芥末油，青绿色的液体干净透彻，给人以清凉之感。它与日常炒菜用的花生油、豆油、菜籽油、大油截然不同，精致小剂量的包装让我觉得这种油在派上用场时，似乎也只是点到而已。母亲给我讲了芥末油的功效和作用，以及它在日常生活的用武之地。听说拌三丝放上少许芥末油会别有味道，味蕾跃跃欲试。于是，我问母亲当晚能不能拌上一大盘三丝，如愿所偿时，主动帮着母亲泡粉丝、洗黄瓜、打开芥末油瓶盖。初次凑近闻道这种油的气味，强烈的刺鼻味道让我迅速远离它，双眼充满干辣感。瞬间，我对它产生厌恶，着实担心芥末油会严重影响了拌三丝的口感。此时，心中有了一份不解，为什么具有极为不爽的刺鼻冲味的芥末油能列入调味品之中呢？

　　母亲准备把芥末油倒入粉丝中时，我想阻止，但欲言又止，落定它取代蒜末将让拌三丝对舌尖产生的吸引力一落千丈。

随着芥末油的倒入，粉丝中散发出一股带着干涩的呛鼻味，其味从鼻腔钻入喉咙，致使喉部也呛得发干。即便如此，我对它存在的那份好奇感依然没有减弱。

　　拌三丝上桌，我习惯性的挑上一大筷子快速放入口中，本想细嚼慢品，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同猛烈袭来的辣、凉、炝三种口感，让咀嚼彻底停止。因为芥末油惹祸，心仪之菜的口味脱胎换骨，辣得心疼，呛得流泪，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捂着嘴闭着眼睛，难受得不能说话，全身处于绷劲状态，此刻的每秒钟痛苦至极。过了好一会儿，三种难以忍受的口感退去，我缓过劲儿，擦去眼泪，对芥末油望而生畏，不再理睬这盘拌三丝。

　　芥末油在家门附近小副食店上架后，很有“人缘”。童年时期，街坊四邻给我留下和睦如一家的深刻印象，彼此间分享着自家做的美味，炎热天气中，邻居给我家送了一盘凉拌黑木耳，油光发亮的木耳中散发出淡淡的芥末油味；去邻居家做客，拌凉粉中也点入了它；邻家芥末油用尽未能抽空购买，拌黄瓜时便用隔壁家的。见人们如此重用它，我也不想躲着芥末油了。

　　家中做拌三丝、拌黄瓜、拌凉粉时，我主动放入一点点芥末油，能隐隐约约的闻到它的气味，几乎没有刺鼻感，舌尖也未受到刺激，芥末油与鼻腔、味蕾和睦相处了。适应了它的极淡的气味，倒觉得这种“怪味”让拌菜增加了一丝凉意，口中瞬间的清凉让鼻窍更加通畅，感觉非常不错，期待着嗅觉、味觉能够接受更浓的气味与味道。我逐渐加大它的融入量，直至一次赴宴，主人备了一道煮海螺，调料中放入了芥末油，浓重的气味似乎没引起嗅觉的不满，蘸料吃螺肉，味蕾乐于接纳，螺肉入肚，倒有芥末油给腹中带来的暖和劲儿，深感柔和、舒服，食欲大增。

　　有了这次的大胆尝试，芥末油彻底成为了舌尖的“好朋友”，舌尖几日未与它相遇，胃口便有些想念，拌凉粉、拌三丝百吃不厌。有时特意在凉拌菜中多放些芥末油，品尝炝的通窍、辣的凉爽之感，似乎缺少了它，拌三丝、拌凉粉、拌黄瓜就缺少了“灵魂”。

　　仅管当今调味品层出不穷，但我对芥末油深恋不改，炝与辣记载了我儿时挑战它、征服它的故事，成功的喜悦荡漾心窝。由此想到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名言。有了这次经历，激起了挑战事情的决心和信心，学会了骑自行车、敢于在双杠上运动...芥末油它既是一位“脾气”刚烈的调味品，又是陪我长大、为我鼓劲向前的好朋友。

写于202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