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梦的燃起与破灭 （续一）——青岛二十年杂忆之十三 乘桴居士

流浪绅士

我匆忙走进重力实验室。见里面已坐满了人。意识到我好像是最后一个到会，我忙不迭地说，对不起，来晚了。

我环顾整个房间，发现：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的教职工都到了，海洋地质系党总支书记、系主任也来了，此外，新近成立的学院贷款办公室主任和一位工作人员也在场。看上去参会人员近三十人。人们分坐两层，里层围着大实验桌（实验桌的桌面空着，十分整洁，重力仪属于精密仪器，完成实验测量后，要收入仪器柜），正对实验室门的上首位，坐着的是学院贷款办公室主任（今天我记不住他的姓名了），两侧分坐着海洋地质系总支书记、系主任、和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正、副主任；其他参会人员分坐在外层，挨着房间四壁坐了一周遭；靠着实验桌、背对着实验室门的地方，还空着一个位置——显然是专门留给我坐的。

看到贷款办公室的领导也来参会，我猜测这会议可能与我的所谓出国事宜有关。

果不其然，会议由贷款办主任主持。他作开场白：通报了我的英语考试成绩，说成绩达到了可以直接派出国的条件，又说应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之邀，来参加这个会议，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以便把出国留学教师的遴选和派出工作做好，把联合国贷款使用好。

接下来会场上发生的状况，令我倍感意外。

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某位负责人（以下简称这厮）首先发言。他直戳了当对我给出这样的评价：入职两年多以来，整天忙于看书和学外语，总想着考研究生或出国留学，没有全力投入本职工作。

这厮，当时年纪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我工作所在的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分为地震勘探、重力勘探和电磁法勘探三个组。这厮在地震勘探组，我在重力勘探组。入职两年多以来，我和这厮保持着正常工作关系，尽管没有特意地密切交往，但我对他一直尊敬有加，从没有发生过任何过节。我万万没想到，他说出上面的话：捏造事实，造谣中伤。

后来，我从可靠渠道（请允许我不在此明言）获知，开会的几天之前，这厮，几乎天天跑学院的贷款办公室，反映我的问题，明确表示反对派我出国留学。

再后来——一年多以后，我离开海洋学院，到上海同济大学读硕士研究生，假期再回海洋学院校园——有一次，路上偶遇这厮，只见他面色惶恐，表情尴尬。我看出这厮显然做贼心虚，恐怕是担心我会暴揍他一顿吧？

不想再为这厮浪费笔墨，在此仅引用一金句，恭维这厮：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以我四十年后的今天的理解能力，对这厮在会上会下的表演，就不以为怪了。这厮，入大学不久，即逢轰轰烈烈的史无前例时期，被卷入也许是自觉投入政治漩涡里，这位当年的“革命小将”彼时的所言所为，我不能妄加猜测，但以我与他共事几年的观察，可以肯定，这厮，确实是经受过“风雨”的战斗洗礼。

言归正传。这厮发完言，出现了几分钟的冷场，大家都静默，没人接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