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桂影里的千年凝望：嫦娥与她的月宫岁月

曾昭浮

编文、AI绘图/曾昭浮 美篇号37323880

　　当人间的秋意漫过桂树的枝桠，晚风里飘起第一缕甜香时，总有人会抬眼望向那轮清辉遍洒的明月——那里，藏着三界最悠长的孤独，也藏着一位女子跨越千年的凝望。她便是嫦娥，是月宫永远的主人，是被月光浸润了岁月的传说。

　　没人说得清，当年她吞下西王母赐予的仙药时，指尖是否颤抖过。或许某个瞬间，她曾想起丈夫后羿在凡间田埂上的身影，想起他射落九日时的万丈光芒，想起他们在茅屋中共饮一壶粗茶的温暖。可仙药的寒气顺着喉间往下沉，身体像被风托起的羽毛，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片银白世界飘去。等她回过神时，脚下已不是熟悉的黄土，而是铺满了霜雪般的月尘，身后是越来越远的人间烟火，眼前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宫殿——广寒宫。

　　广寒宫的门扉推开时，没有宫女的迎接，只有一阵带着桂花香的冷风裹着她。宫殿的梁柱是玉石砌的，地面铺着能映出人影的白璧，可走在上面，脚步声会被空旷吞噬，连回音都带着清冷。最初的日子，嫦娥总爱倚在宫殿的雕栏旁，朝着人间的方向望。她能看见凡间的灯火从黄昏亮到深夜，看见农夫在田地里劳作，看见孩童在月下追逐嬉戏，可那些热闹都隔着一层冰冷的月光，像一幅碰不到的画。她伸出手，想触碰那缕从人间飘来的炊烟，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月霜。

　　后来，月宫来了一位“邻居”——一只雪白的玉兔。没人知道玉兔是怎么来到月宫的，或许是跟着某次流星的轨迹，或许是被人间的月光吸引。它第一次出现在嫦娥面前时，怯生生地躲在桂树后，红宝石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嫦娥蹲下身，轻轻伸出手，玉兔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蹭到她的掌心，毛茸茸的身子带着一丝暖意。从那以后，玉兔成了嫦娥在月宫唯一的陪伴。白天，嫦娥会带着玉兔在桂树下散步，听桂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夜晚，她会坐在玉石阶上，把玉兔抱在怀里，给它讲人间的故事——讲后羿射日的英勇，讲凡间的四季变换，讲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桃花，讲冬日里飘落在掌心的雪花。玉兔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用小脑袋蹭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

　　月宫的桂树是棵神奇的树，它长得极高，枝桠几乎能触碰到月宫的穹顶，每年秋天都会开满金黄色的桂花。桂花落下时，整个月宫都会飘着甜香，那些花瓣落在月尘上，像铺了一层金色的雪。嫦娥常常会拾起落在肩头的桂花，把它们收集在玉石罐里。她听说，人间的人会用桂花酿酒、做点心，于是她也试着用月宫的泉水和桂花酿起酒来。酒酿成的那天，她倒了一小杯，尝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可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楚——这酒再香，也没人能和她一起分享。她想起从前和后羿在凡间，每逢丰收，后羿总会酿一壶米酒，他们坐在院子里，就着月光喝着酒，聊着家常，那样的日子，如今只能在回忆里找寻了。

　　有一次，人间来了一位叫吴刚的仙人，他因为触犯了天条，被玉帝罚到月宫砍桂树。吴刚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每天都在桂树下砍树，可奇怪的是，他砍下去的伤口，第二天又会完好无损。嫦娥见过吴刚砍树的样子，他的额头渗着汗珠，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可脸上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嫦娥有时会在他休息时，递给他一杯桂花酒。吴刚接过酒，会低声说声“谢谢”，然后一饮而尽。他们很少说话，可彼此都懂对方的孤独——一个是被困在月宫的女子，一个是被罚砍树的仙人，他们都在这片清冷的月宫里，守着各自的时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间的朝代换了一个又一个，月亮下的故事也传了一代又一代。有人说，嫦娥在月宫里种了一片月桂，每天都在等后羿来接她；有人说，她用玉兔的毛织成了月光，洒在人间，照亮夜归人的路；还有人说，每逢中秋，嫦娥会在广寒宫的窗边，看着人间家家户户团圆的模样，偷偷抹眼泪。

　　可只有嫦娥自己知道，月宫的岁月虽然孤独，却也藏着别样的温柔。她见过月光在玉石上流转的模样，见过玉兔在桂树下蹦跳的身影，见过桂花落在泉水里泛起的涟漪。她渐渐明白，有些离别是注定的，有些孤独是需要自己消化的。如今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频繁地望着人间，而是会坐在桂树下，静静地听风穿过枝桠的声音，看玉兔在身边打盹，闻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偶尔，她会拿起那罐桂花酒，倒一杯，对着月亮轻轻举杯——敬人间的烟火，敬曾经的时光，也敬这月宫岁月里，独属于她的温柔。

　　每当人间的中秋夜，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如果你仔细听，或许能听见从月宫传来的桂叶沙沙声，还有玉兔轻轻的呢喃。那是嫦娥在和她的月宫，一起守护着这片跨越千年的清辉，也守护着人间关于团圆与思念的美好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