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晨光温柔地漫过乌兹别克斯坦的街巷,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青草香与面包麦香——这是个舒适,风和日丽的早晨。我们早早拎上酒店备好的打包早餐,牛皮纸袋里的早点还带着余温,满心期待地朝着边境方向出发。今天,我们要从这里启程,沿着陆路前往塔吉克斯坦的首都杜尚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踏上这条路,窗外的风景便渐渐换了模样:起初的平原绿洲慢慢后退,远处的山脉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彻底被连绵的雪山环抱——我知道,真正的帕米尔高原之旅开始了。接下来的路程并不平坦,大巴驶入了一段被称作“搓板路”的沙石路段,路面蜿蜒起伏且布满碎石,车轮碾过的每一秒都伴随着剧烈颠簸,身体时不时会因失重轻轻腾空,连放在腿上的背包都跟着上下跳动。可即便如此,我依旧兴致勃勃地倚着车窗,不愿错过窗外任何一处风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巴车平稳驶入的帕米尔公路(M41公路),本身就是一部写满故事的“路之史书”。它的现代公路脉络最早可追溯至19世纪“大博弈”时期,是当时沙俄与英国在中亚角逐时,为军事与物资运输开辟的交通要道;到了1930年代,苏联对其进行系统性扩建,打通了更多高原垭口,才让这条公路具备了如今连通中亚多国的规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而若剥离现代公路的柏油与碎石,它的路基之下,还沉睡着更古老的印记——这里曾是古代丝绸之路“葱岭道”的核心路段。公元7世纪,玄奘西行取经时,便沿着葱岭北道穿越帕米尔,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下“山谷积雪,春夏合冻,虽时消泮,寻复结冰”的高原景象;比他更早的东晋高僧法显,公元5世纪西行时,也经此路翻越葱岭,留下“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之”的记述;13世纪马可·波罗游历东方,从波斯进入中亚后,同样沿着这片区域的古道前行,在游记中描述了高原上“人们以放牧和少量农耕为生”的生活图景。如今我们车轮碾过的路面,虽非千年前的土路石阶,却与先贤们曾踏过的路线大致重合,这份跨越时空的联结,让旅途多了几分厚重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颠簸4小时后,中午的阳光终于把大巴引向一处惊喜——这是沿途唯一的餐厅,更像帕米尔高原上的“旅途驿站”。餐厅门前,大小车辆错落停靠,餐厅内飘着烤馕的香味,我们也终于能坐下来,在这片辽阔高原上,尝一口途中简单的热乎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车在无人区的沙石路上颠簸许久,我对窗外连绵的雅丹地貌正看得入神,司机却突然踩下刹车,停在一片空旷的碎石滩上。“到地方了,大家抓紧时间。”话音刚落,满车人便带着长途乘车的憋闷涌下去,直到导游指着不远处那座灰扑扑的石屋说“那是厕所”,喧闹的人群才瞬间安静下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跟着人群走近,越靠近越觉得诧异——这石屋连挡风的门窗都没有,裸露的石墙被风沙磨得粗糙,门口还隐约飘着一股异样的味道。等真正站到“门口”,才彻底明白那味道的来源:里面没有任何遮挡,更没有蹲坑,满地都是难以描述的污渍与秽物,浓烈的臭味混着干燥的尘土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一刻还在为“天地辽阔,万物渺小”的景象心潮澎湃,下一秒就被这样原始又粗粝的现实拉回原地。我站在石屋旁,望着远处终年不化的雪山,突然觉得这份“不体面”的经历格外珍贵。它不像风光照那样完美,却让无人区的“壮阔”多了一层真实的底色——原来这片极致美丽的土地上,也藏着这样直白的生存痕迹,而这份反差,反倒让这段旅程变得更加鲜活、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我转身站在帕米尔高原的悬崖旁,极目远眺,湛蓝的晴空如穹顶般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嶙峋巨山。脚下是浅灰色的碎石,近处的褐色山体局部还覆盖着薄薄的残雪,深邃的谷底依稀可见泛着碎银般光泽的蜿蜒溪流,溪边白雪逶迤陪伴;远处的山峰顶着终年不化的雪冠,天际边如黛的山峦则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一幅被晕开的水墨画卷。我久久凝望着这千峰竞秀的群峰出神,思绪也随这开阔天地信马由缰——千年前的玄奘,是否也曾站在相似的崖边眺望远方?他脚下那条被马蹄与脚步踩出的古道,又藏在如今哪片山谷或碎石滩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休息片刻大巴继续行驶在帕米尔高原,公路婉如一条灰色绸带在山间逶迤起伏,最终隐没于望不见尽头的远方。车窗外的景致由远及近,一幕幕在眼前流转而过。大巴一直行驶在帕米尔高原核心区域,翻越了一座又一座高海拔垭口。从乌兹别克斯坦进入塔吉克斯坦后,公路一路向东延伸至塔国首都杜尚别,途中不仅会跨越科法尔尼洪河、瓦赫什河等流域,还需翻越海拔4655米的白马垭口。这段路程以巍峨雪山为背景,群峰簇拥,雄奇壮丽;伴以清澈溪流与静谧湖泊,风光旖旎摄人心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杜尚别城市虽小,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925年。当时由三个小村庄合并而成,并正式建市。在波斯语中,“杜尚别”意为“星期一”, 因每星期一的集市而得名。1929~1961年称斯大林纳巴德,意为“斯大林城”,1961年后改称杜尚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塔吉克斯坦共和国,是位于中亚东南部的内陆国家,东部与中国毗邻,南与阿富汗接壤,西邻乌兹别克斯坦,北接吉尔吉斯斯坦,国土面积为14.31万平方公里。境内多山,山地面积约占国土面积的93%,平均海拔超过3000米,一半国土在帕米尔高原,被称为“高山之国”。该国最高峰是索莫尼峰,海拔7495米,为独联体最高峰 。塔吉克斯坦国人属波斯裔,祖先是雅利安人,从中亚黑海平原迁徙而来,比突厥人、蒙古人早了数千年。该国其历史颇为曲折,直至1991年苏联解体而独立 。首都为杜尚别,国语为塔吉克语,俄语为通用语 。截至2025年2月,总人口1050万,境内有塔吉克族、乌兹别克族、俄罗斯族等86个民族,是多民族国家,其中塔吉克族约占80% ,96.4%人口信仰伊斯兰教,其中96%的人信奉逊尼派 。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车驶入杜尚别城市后,真正的城市风光游开始了。我们首先来到纳乌鲁孜宫。它位于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市中心的青年湖畔,建筑风格极具民族特色。从图片中可以看到,建筑外观以浅灰色石材为主,正面是巨大的拱形门廊,门廊上方的墙面布满精致的雕花,廊柱雄伟挺拔。内部天花板装饰华丽,色彩斑斓的壁画与复杂的几何图案交织,搭配复古的铁艺吊灯,尽显庄重与艺术感。这座建筑是塔吉克斯坦重要的文化娱乐综合设施,也是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等重要活动的举办地之一,其建筑细节融合了塔吉克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是杜尚别城市景观中极具代表性的地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纳乌鲁孜宫的建筑风格与雕像的厚重形成了巧妙的呼应。浅灰色的外墙搭配白色的雕花装饰,门窗上方的拱券处,刻着与索莫尼雕像基座相似的花纹,繁复却不杂乱。我站在宫前的台阶下拍照,发现雕花的细节里还藏着小小的几何图案,圆形、菱形交错,阳光穿过拱券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2008年、2014年、2021年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分别在这里召开第八次、第十四次、第二十一次理事会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纳鲁乌孜宫出来,便来到鲁达基花园。这座为中世纪诗人鲁达基所建造的花园,景致优美印象令人深刻。四周分别有国家博物馆、胜利纪念碑、国家图书馆、总统官邸、旗杆等。在入口处博物馆外面居鲁士大帝的端坐雕像尤为醒目,左右各有一头雄狮护卫。青铜材质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金属光泽,衣袍的褶皱、王冠的纹饰都刻画得极为精细,底座的铭牌清晰标注着他的身份与历史地位。尽管雕像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却依旧神韵威严,王者的霸气扑面而来。没走几步,另一座雕像映入眼帘:一位身穿戎装的武士身配战刀,手握缰绳跨在奋蹄昂首、嘶鸣震天的战马上,威武勇猛之态跃然眼前。有人说他是塔吉克民族,抵抗蒙古西征的英雄——贴木尔灭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沿着步道,进入花园,只见繁花似锦,树木葱绿。鲜花、绿叶与蓝天白云,给人一种脱俗宁静、惬意的心情,不少人漫步其间。循着水流声往素姆尼广场走,喷泉群的全貌渐渐展开。不是单调的水柱喷射,而是高低错落的组合:顶端的水花散开时,在澄澈的蓝天之下,水珠如晶莹的碎钻般漫天飞舞,它们或快或慢地洒落,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下方,雄鹰雕塑振翅欲飞,身姿矫健而有力量,仿佛托举着身后高耸的旗杆,旗杆上带有绿白元素的国旗在风中舒展,与飞溅飘洒的的水珠、雄鹰的雄姿相映成趣。水珠的灵动、雄鹰的刚毅、旗帜的鲜明,在蓝天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幅既有动感又具力量感的画面,仿佛是自然的灵动与人文的坚毅在此刻交融,每一颗水珠的跳跃都为这画面增添了几分鲜活,让整个场景既富有视觉的冲击力,又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喷泉小径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满是宁静祥和之态。沿途矗立的一座座雕像,刻画着塔吉克斯坦的英雄与君王,他们是塔吉克民族的骄傲,在时光的流转中,被人民铭记,被历史镌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米尔佐·阿卜杜拉赫曼·巴巴克,他是中亚历史上的重要人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伊赫希德,是古代中亚的一位统治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阿米尔·特穆尔(帖木儿),他是中亚历史上著名的征服者和统治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沙赫·维斯托斯(Шох Виштос),属于公元7世纪的人物,是塔吉克历史上的重要统治者,在当时的政治和军事领域有一定影响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个雕像人物是阿布·阿卜杜拉·鲁达基。他是塔吉克斯坦伟大的诗人、文学家、思想家,也是波斯古典文学的始祖、波斯语诗歌之父,被尊称为“诗人之王”“诗人的亚当”。其诗歌饱含哲理、隽永深邃,在塔吉克-波斯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对后世文学发展影响深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阿布·阿里·伊本·西那(阿维森纳),他是塔吉克著名的医学家、哲学家,在医学和哲学领域都有卓越成就,其医学著作《医典》影响深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国家博物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湖面泛着粼粼波光,把远处的建筑都映得柔和了几分。我绕着湖边慢慢走,目光被不远处的鲁达基雕像吸引。不同的雕像造型是对他文学成就与精神形象的多样艺术诠释,前一座呈现其经典服饰与姿态,而这一座则通过带有星空元素的拱门背景,凸显他诗歌中对哲理、自然的深邃思考,共同致敬这位文学巨匠。这位被称作“诗哥之父”的诗人,雕像上的神情温和而坚毅,仿佛仍在凝视着他曾用文字描绘过的这片土地。站在雕像前驻足片刻,即便不懂诗中的语言,也能从那份肃穆里,感受到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沿着湖边走,湖面的波光总在镜头里晃。偶尔有水鸟掠过水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惊起一圈圈涟漪。走到公园深处,索莫尼雕像的轮廓渐渐清晰——这尊雕像比鲁达基雕像更高大,基座上刻着塔吉克民族的传统花纹,雕像人物头戴王冠,身着华丽的帝王服饰,右臂抬于胸前手掌微微张开,左臂高高举起手握权杖,象征着国家权力。他身姿挺拔如松。阳光斜照在他的王冠上,金属的光泽格外耀眼,连衣袍上的刺绣纹路都清晰可见,每一片花瓣、每一根线条都雕刻得极为精致,仿佛下一秒,那衣袍就会随风飘动。雕像后是巨大的拱门,顶部装饰着金色的皇冠,显得庄严而肃穆。雕像两侧,两尊铜狮子象征着国家神圣不可侵犯。</span></p> <p class="ql-block">鲁达基公园边上的国家图书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暮色为杜尚别的街道晕开柔和的轮廓,我们的脚步也随之放缓,即将告别这座兼具丝路古韵与现代气息的城市,为塔吉克斯坦的旅程画上句点。回望这段行程,记忆最深处始终镌刻着帕米尔高原的模样——那是海拔四千米之上的天地辽阔,是雪峰刺破云层的凛冽壮美,是冰川融水汇成溪流的清澈蜿蜒,每一眼望去,都是自然馈赠的震撼与治愈。而杜尚别也以它独有的温柔留下印记:漫步在绿树成荫的鲁达基公园,看当地人伴着阳光闲聊;路过色彩明快的居民小楼,窗台上盛放的鲜花透着生活的暖意;街头飘来的烤馕香气与红茶醇厚,悄悄勾勒出这座城市的烟火轮廓。告别塔吉克斯坦,这段旅程的碎片已悄然沉淀为心底的珍藏。前路仍有未知的风景在等待,而关于帕米尔的风、杜尚别的暖,终将成为继续前行的温柔动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场中亚四国之旅,本就是一场沉浸式的探索与品味。我们追寻着古丝绸之路的遗痕,在古城遗址的残垣断壁间,触摸曾经商旅往来的繁华;我们走进当地市集,看手工地毯的繁复纹样、金属器皿的精致光泽,听商贩用带着异域口音的话语叫卖,在视觉、听觉与味觉的交织中,读懂中亚独有的风情。每一步前行,都是与历史的对话;每一次停留,都是对文化的亲近。</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