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概在十几年前吧！村道还是土路，村里破败不堪，不像现在发展的这么好。</p><p class="ql-block"> 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一辆大奔，车缓缓驶向村口的场畔，下来了一个老人，留着背头，看上去很气派的大老板，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皮鞋。他望着阔别几十年的家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起儿时的玩伴，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逃学时被父亲拿树条追着打。看到石碾，这是孩童时代和小伙伴的领地。忽然身后一声：“赵总…。”打断了他的思绪。“赵总，赵总，县上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不早了。”他没理会同行助理。看到石碾旁边有一个弯腰驼背，衣衫褴褛的老头，背着背篓坐在那里歇脚。过去打一下招呼：“喂，老伙计…”他抬头一看，这人似曾相识，他们都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老头慢慢起身。“你是张平顺。”“你是赵鹏飞。”张平顺布满绉纹的脸，嘿嘿一笑，露出了仅有的四颗门牙。</p><p class="ql-block"> 多年前，在这里曾经发生过让他们俩个终生难忘的一件事。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大学凭推荐，干什么都以成份论的时代。当时赵鹏飞父亲是生产队长。</p><p class="ql-block"> 一天中午，村里召开社员大会，队长宣传上面红头文件，名额只有一个，关于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条件和要求：</p><p class="ql-block"> 一，根红苗正。</p><p class="ql-block"> 二，又红又专。</p><p class="ql-block"> 三，直系亲属有无犯罪记录。</p><p class="ql-block"> 那时，赵鹏飞父亲提议他儿子上大学，突然人群里张平顺父亲大声嚷道：“凭什么你儿子上大学，明明我家孩子门门功课都很优秀。”“凭我是队长，凭我家成分好，谁让你出身不好，说不定你家孩子将来连媳妇都娶不上。”</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两个老人都已释然，是哪个特殊年代造就的悲哀。</p><p class="ql-block"> 至从黄鹏飞上大学，参加工作后 ， 倨家搬迁，再也没回来。张平顺望了望留着背头的大老板，问道：“几十年没回来，回老家有啥事？”“县上招商引资，我在咱县里投资了一个项目，顺便回老家转转。你这些年咋过来的。”黄鹏飞看到张平顺眼前这光景，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他道：“唉，早年间，父亲出车祸意外离世。母亲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为了这个家，强忍悲痛，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没黑没夜，终于为儿子成了个家，她也积劳成疾，没钱医治，撒手人寰，厄运一个接着一个，那时媳妇怀孕临产，没钱到医院，在家里生，出现大出血，叫人赶快送医院，半道上娘俩就没了。唉！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这样惩罚自己。咱命不好，不想祸害别人，从此孑然一身。”说着解开了他像乞丐一样的衣服道：“这是前几年做心脏搭桥留下的，扒开裤腿，脚已经溃烂，这是糖尿病并发症，如今靠政府发一百多元的养老金度日。你现在呢？”“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来下海经商，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机遇好，生意做的是风声水起，即使我现在啥都不做，退休金还有大几千块钱，花不了。这次回来看你生活很苦，有啥需求，尽我最大能力帮你，就当弥补父亲当年的过错。”“过去事就过去了。一个快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不需要。在我母亲得重症，最无助时你在那里。我媳妇生产大出血，到处借钱最难时，你又在那里。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p><p class="ql-block"> 张平顺转身走了，步屐蹒跚，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赵鹏飞望着他艰难的背影，心里如翻江倒海。</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