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十六日游之九《平遥古城》

红山老付

平遥古城：一座活着的晋商史诗在中国北方山西省的黄土高原上，有一座城，它不像紫禁城那般彰显皇权的至高无上，也不似江南园林那般追求曲径通幽的雅致。它是一座因商业而兴、因金融而盛的“华尔街”，是一座至今仍“活着”的明清城市标本。它，就是平遥古城。

穿越巍峨的古城墙，仿佛一步踏入了六百年前的时光隧道。这里不是冰冷的博物馆，而是一座依然呼吸、充满烟火人间的完整古城。1997年，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其评语中写道：“平遥古城是中国汉民族城市在明清时期的杰出范例，保存了其所有特征，而且在中国历史的发展中为人们展示了一幅非同寻常的文化、社会、经济及宗教发展的完整画卷。”

平遥的清晨，阳光斜斜地洒在城楼的飞檐上，那“楼”字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庄重。穿越了百年的时光隧道。砖石砌成的墙体斑驳却坚实，屋檐下的雕饰在晨风中静默低语。这座城楼不只是一座建筑，更像是整座古城的守望者，沉稳地伫立在岁月的风尘里，等着每一个愿意慢下来的旅人，听它讲一段旧事。

街巷里，酒香扑面而来。“香酒醉江湖”的红灯笼在风中轻晃，门前坐着一位穿长衫的男子，手执折扇，似在等人，又似在等人不来。石狮子披着红布，威严中透着喜庆，旁边的“酒”字贴得端正，像是某种仪式的见证。

这条街的屋檐都翘得俏皮，像是随时要飞起来。行人中有穿汉服的姑娘，裙裾轻摆，与穿T恤的年轻人擦肩而过，竟也不觉违和。红灯笼一串串挂着，映得人脸也暖了几分。远处的屋脊层层叠叠，树影斑驳，仿佛时光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我忽然明白，平遥的美，不在于它有多“古”，而在于它让“古”活得有声有色。

有意思的是，传统与现代在这里并不打架。左边是雕梁画栋的店铺，金饰琳琅；右边却立着一个巨大的卡通人物，咧着嘴笑得憨态可掬。行人从它身边走过，既不惊讶也不回避，仿佛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街角一家冰淇淋店，木雕窗棂精致得像老宅的嫁妆，可里面却亮着五彩的灯箱，写着“芒果暴风雪”。店员穿着红背心，正给两个小男孩挤冰淇淋，忽然觉得，这座古城从未老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继续生活。

南大街（明清街），古城的心脏便在你眼前跳动。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两旁是林立的票号、镖局、当铺、酒肆和醋坊。那高耸的院墙、精美的木雕、寓意吉祥的匾额，无不诉说着昔日的富庶与辉煌。

而与财富相伴的，是保障财富的力量。中国镖局博物馆则向你讲述了“快递”与“安保”的原始形态。镖师们凭借一身武艺和江湖信誉，走南闯北，押运着巨额银两，他们的故事里充满了侠义、风险与传奇。

除了商业的喧嚣，平遥的魂更藏在那些深深的民居院落里。无论是被誉为“民宅小故宫”的马家大院，还是普通的百姓之家，都严格遵守着中国传统“礼制”和“风水”观念。精美的照壁、威严的门楼、精致的木雕、砖雕和石雕，每一处细节都蕴含着祈福、教化与审美。四合院式的布局，方正对称，长幼有序，生动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家族伦理和居住哲学。

其中最不能错过的，是“中国银行业的乡下老祖父”——日升昌票号。在这座看似普通的三进院落里，诞生了中国现代银行业的雏形。晋商们凭借“汇通天下”的魄力与诚信，让白银的流通不再依赖于笨重的镖车，一纸汇票便可通行全国。在这里，你能触摸到晋商智慧的结晶，感受到他们“守信、义利”的商业精神，那正是中国近代金融业的起点。

庭院中央的大陶缸空着，缸壁有些许水渍，像是刚下过雨。可这空，却让人觉得踏实。它不一定要盛水，也不必插花，就这样静静立着，本身就是一种存在。两侧的红灯笼亮着，远处的飞檐在暮色中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我蹲下身，摸了摸石板的凉意，忽然觉得，平遥的美，就藏在这种“不完美”的真实里。

“相声大会，19.9元一位。”门口两人举着广告牌，脸上带着笑。敞开的门内，隐约传来快板声和笑声。

街上人来人往，背包的游客、拍照的姑娘、闲逛的老人，像一幅流动的画卷。深色瓦片下，店铺招牌写着“布庄”“醋坊”“茶行”，红灯笼一串串亮起，像是把节日过成了每一天。

“生泰”牌匾下，红绸飘动，巷子窄而幽深。武大郎炊饼的摊子前冒着热气，外脆里软，芝麻香得让人想眯眼。这巷子不宽，却装得下最踏实的人间烟火。

平遥县署前，石狮子威严地守着大门，黑底金字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暮色降临，红灯笼次第亮起，古城的韵味愈发醇厚。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醋香——山西老陈醋，那是平遥最接地气的味道。尝一碗地道的平遥牛肉，听一段高亢悲凉的晋剧，或者干脆坐在街边，看当地人下棋、聊天，你会明白，世界遗产的称号不仅仅授予那些古老的建筑，更授予这里延续不断、鲜活生动的生活本身。

平遥古城，是一部读不完的立体史书。它的城墙是封面，街巷是目录，而那一个个票号、镖局、院落则是书中精彩的章节。它不只是一座城，更是一种文化、一段历史、一种精神的永恒印记。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每一个来访者，去聆听砖石的低语，去阅读晋商的传奇，去感受一座“活着的”古城独一无二的生命力。

作者：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国防科工委神剑艺术协会会员，旅游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