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昵称;云顶隐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袁 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篇号;512054081</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知 青 笔 记</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一一难忘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十六 探 亲</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零年元旦后小寒的好几天,天阴沉且低矮,浓厚的乌云在西北风地吹拂下慢慢地向东南移动,空中时不时地飘起一阵阵雨雪,撒向山上的松柏,山间的田野,撒向整个人间。山顶、山垇和山下的村庄屋顶开始有了明显的积雪。</p><p class="ql-block"> 我躺在工棚内一张草蓆的床上,遥望在田边山上铲草皮沤肥料的人们,他们在大自然中显得是多么的单薄和渺小, 离我不远的砖瓦窑顶池内冒起缕缕蒸汽,悠然地朝天上升去,然后弥散在雨雪中消失。</p><p class="ql-block"> 床冰凉冰凉的,两床又黑又破又板的棉絮哪里能够抵御凛冽的寒风和飞舞的雨夹雪,尤其是下半夜,当你在迷糊的梦中冻醒打啰嗦的时候,你会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又冷又饿。</p><p class="ql-block"> 我越发想家了。家!多么温馨的名词,多么温暖的地方,多么令人魂牵梦绕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终于,我们兄弟三人和自贡同乡一人于一九七零年一月二十一日大寒的第二天出发回家了。去年下乡时的衣着没有变化,只不过衣裤变短了,变旧了,肩上、臂部和膝盖补上了几个大的补丁。手提的红木箱变成了背上背的竹编背篼,里面装了一只鸡,一只鸭和生产队分的花生,红糖之类的土特产和我烧窑时锯下的两个菩提树菜凳。</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那天,天晴了起来,我们来到了川陜铁路绵阳北出的第一个小站龙凤场火车站,此时,我国的第一条从成都到西安的电气化铁路正在紧张施工,看到里面的年轻工人我好生羡慕,心想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有多好!</p><p class="ql-block"> 火車来了,我们只买了一张到绵阳的火車票直奔成都而去。由于确实舍不得辛苦劳作一年后收入不多的钱花在路费上,我开始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逃票”。 </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我们在成都省铁路学校同伴的寢室中住了一宿后,于第二早晨在他们的陪伴下顺利无票地登上了成都到自贡的305次客运列车。</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列車最后一节車厢的尾部栏杆处,手扶齐胸的铁栏杆,任凭那刺骨的寒风吹打着我的脸庞。时不时地拉一下己垮的棉帽沿,紧一紧护脸罩,裹一裹单薄的衣服,以避免寒风的侵袭和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p><p class="ql-block"> 我把背篼放在双脚之间,时刻观察着我带回家的土特产是否安在,特别是害怕从未经过如此陣仗的鸡鸭从背篼中跳出来向外飞去,幸负了我下乡一年后看望父母和弟妹的心意。</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忐忑不安,我害怕列车员和乘警来查验我的車票,好在文革进行时列車很混乱且拥堵,一路平安无事。</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五时许列车到达自贡火车站。</p><p class="ql-block"> 我背上背篼,拿着一把平时拉的一把板胡,整理好蓬乱的头发和衣衫下車了。</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也不可能走车站检票口。我沿着熟悉的地形朝铁路西边走去,铁路前方有一个穿制服的人,双手插进袖筒内,不时地用眼睛审视着他认为“逃票”的人。</p><p class="ql-block"> 正当我暗自庆幸执勤铁路员工把我放行时,从后面紧跟而上的一位中年男子对值勤人员说道:“我是本站工务段的,这个小伙子逃票,我和他从成都到自贡一路上都在最后一节车厢的”。</p><p class="ql-block"> 我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冰冷的铁轨旁边。</p><p class="ql-block"> 列车出车站后,我来到了车站票务段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办公室内十分简陋,摆放着三张办公桌和三把籐椅再加靠里面的一排文件柜,值勤人员把我送到后招呼了声“逃票的”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坐在门口办公桌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严励且慢悠悠地道:“你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干什么的?为啥逃票?”。面对现实我的头脑开始清醒,我答道:“自贡人,成都来,知青回家,无收入,所以没有买票”。坐在办公室里面的那位中年妇女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轻声地说道:“小伙子,把背篼放下,既然你说是知青,有啥证明呢?知青也应该买票嘛”。</p><p class="ql-block"> 我把背篼放在地上,人也感到轻松了许多。我顺着那女人的话在身上摸来摸去,那年头,哪有什么证件来证明你的身份,唯一的学生证也没有带在身上。正当我不知所措时,那男的眼明手快,从我的上衣篼中掏出一本毛主席语录,随手翻了几下突然说道:“这小伙子撒谎,他是绵阳来的”。我突然想起,这本语录是我下乡时公社开知青大会时发的,上面扉页还有赠言及鲜红的印章。我意识到隐瞒不过去了,只好说到:“知青不假吧,但我确实是从绵阳回家探亲的”,说完鼻子一酸,眼泪在眼腔中滚动,差点流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静黙对抗着询问。</p><p class="ql-block"> 稍许,那中年妇女说道:“放他走吧,怪造孽的,稚气未脱已下乡锻炼了”。 随后我在阿姨地护送下出了检票口。</p><p class="ql-block"> 回首望见阿姨那梳着齐耳短发面容红润且微微发富的身体,我向她再一次地鞠躬和挥手致谢。</p><p class="ql-block"> 走出火車站来到龙井公路桥上,右边仁和路沟里的溪水泛着浪花穿过公路桥后右转向西水涯居方向流去,回首望了望铁路桥桥墩两边:“毛主席指山山长树,毛主席指河河水清”的大幅标语,不仅回忆起两年前红卫兵在此聚集时的热闹情景,红海洋一片!</p><p class="ql-block"> 过关外,驻足王爷庙,凝视着对面悬崖上的石壁台阶,回想起广华中学读书下课后到对面十米悬崖上跳水的往事不胜感慨……</p><p class="ql-block"> 来到到沙湾码头己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的灯光己亮,一年前市委沙湾招待所二号楼施时工人们加班灯火辉煌和忙碌的身影犹如昨天,现已营业。</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天晚上有好多即将离开家乡的知青们云集在沙湾河坝,与自己的家乡告别,有的走下码头经过河上临时铺就的木板桥前往对岸玩耍,其中有好多对高年级的男女已不再迴避在校时的嫌疑而在夜幕降临下走进了松树林的深处……</p><p class="ql-block"> 穿过繁华的正街来到自由路,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和68年夏季我参加半义务劳动修建的水泥路上时我会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我大跨步地走在儿时熟习的路上,摸了摸嘴唇上从未刮过的青须,甩了一下好久没有理过的长发,我突然发觉我再也不是过去的我了;长长的头发半掩着我黝黑的脸庞,褛滥的衣衫裹着我健壮的身躯,矫健的步伐视背篼里的重物无足轻重,我已经磨炼得铮铮铁骨。一年的农村锻炼已使我已脱胎换骨。</p><p class="ql-block"> 我意识到我的童年已经过去,我成年了。</p><p class="ql-block"> 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