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东沟的深秋里

蓝天

九月末的风，裹着乌鲁木齐南山特有的清冽，吹得草木渐染秋声。我们循着这风声往山里去，要赴一场大东沟的徒步之约——没什么急切的目的，只想在这游人渐少的时节，慢慢走，看看深秋的沟谷藏了多少温柔。

沟谷里早没了盛夏的热闹，游客罕至，只余云杉与山风低语。前几日该是刚下过雨，或许是某天夜里，或许是前一天午后，泥土裹着腐叶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踩在山径上，鞋底能隐约触到土地的软，连带着周身都浸着山里头独有的清凉。十点半刚进沟时，还剩最后一缕薄雾，像层软纱轻轻笼着云杉林边缘，走得慢些，连鼻尖都能沾到几分湿润。

徒步途中要登一个垭口——就是两座山峰之间相对低洼、可以通行的地方，快到这儿时，这次我们选了条和上次不同的路。上次走的是盘山牧道，阳坡没什么树，阳光一出来就格外晒；这次特意往雨冲出来的沟里走，云杉密密匝匝遮着顶，风一吹全是清凉，连空气都比别处润些。只是上坡路格外费些劲，尤其有段近三百米的路，几乎是60度的陡升，脚下满是雨后冲刷下来的细沙和碎石，踩上去发滑不稳，每一步都得倍加小心。我们攥着登山杖深深扎进土里，一步步稳稳挪着，偶尔停下调整下节奏，最终花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登上了垭口。

登上垭口后，我们顺着靠山边的牧道继续前行。脚下是缓缓向下的坡路，抬眼望去，远处能看见一座孤零零的蒙古包立在林间，更远处是造型各异的群山，连成片的宽阔牧场也映入眼帘——此时的牧草早已泛黄，没了夏日里满眼的翠绿，倒添了几分深秋的厚重。我们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停下来拍照——阳光把云杉的枝叶照得透亮，坡上的灌木红得格外显眼，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带着秋的清爽，每一处景致都想好好留存在镜头里。没有游人的喧闹，只听得见鸟雀藏在林间啼叫，声音脆生生的，衬得这山野更显幽静。

大概中午一点左右，我们走到了紧靠蒙古包边的开阔河谷地，便把这里当作今天徒步的午餐休息处。歇够了劲，到下午两点半左右，我们收拾好东西开始往回返。归程的路格外轻松，大多是顺坡而下的坦途，比起登垭口时的陡升省力不少。秋阳正暖，天空蓝得澄澈，几缕云絮慢悠悠飘着，风里裹着草木的清香。回望走过的路，成片云杉在光里舒展枝叶，泛黄的牧场、孤零零的蒙古包都浸在柔光里，连来时踩过的、满是细沙碎石的沟底路，都像是留着我们扶杖爬升的痕迹。其实不必刻意记清每一处细节，只这满谷的秋、沟里的清凉，和登垭口时的稳稳坚持、河谷边的午餐闲歇，便足够让这段时光，牢牢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