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童年往事(三)童年的苦与乐

涧边野草

童年的苦与乐 <p class="ql-block">  1986年9月,我顺利转学至沙湾区小学,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与新同学从陌生到熟稔,学习也逐步跟上节奏,悄然拨云见日,似乎一切都在好转。</p><p class="ql-block"> 然而,童年的宁静如薄冰般易碎。开学伊始,父亲身为班主任,事务繁重,周末未能返乡。祖母急信频传,催他回村协助大姑妈家的同龄表哥转学,表哥与我经历相似,一至三年级在他的家乡白坦村小读书,却因教学质量堪忧,亟需转入英川区小。对普通农家而言,此事难如登天,祖母便将希望寄托于身为教师的父亲。父亲请假骑车返乡,妥善安排后匆匆返校,行至鸬鹚乡岳兰坡段,连日辛劳加之拖斗车疾驰而过引发侧风,竟致失控坠入深谷。肇事车辆逃逸无踪,幸而盖岩头村的商庆仁叔正在梯田劳作,目睹险情,扔下锄头飞奔救援,救起已昏死的父亲。自此,庆仁叔成了我们家血脉之外的亲人。父亲每年春节雷打不动登门拜谢,这份恩情,已延续近四十载,如山泉长流。</p><p class="ql-block"> 父亲被紧急送往丽水中心医院,胸前臂上从此刻下岁月难掩的伤痕。母亲目不识丁,惊痛交加之下,竟将怨气迁于祖母,认为是她执意催人所致,婆媳嫌隙自此加深,连带对最疼爱我的大姑妈也心生芥蒂,多年后仍偶有怨言脱口而出,令人唏嘘。</p><p class="ql-block"> 那学年,父亲住院近五个月,出院后又在老家静养,只剩13岁的阿姊与11岁的我,形影相吊,宛如“孤儿”。我们相依为命,苦中求生,却也在风雨中悄然成长。每月祖父托人捎来米粮,我俩便在沙湾中学食堂蒸饭度日。读初一的阿姊,生火煮菜,青菜一锅,便是三餐。父亲曾肩扛的家务,我们一点点学会,虽常缺菜少食,幸得邻里温情相待。柳贤月阿姨常留我在她房中过周末,柳松珍阿姨则不时送来热腾腾的菜肴,点滴恩情,至今心头温热。</p><p class="ql-block"> 犹记某周六,我在街上偶遇苦芝叔婆家的慧红妈,婶婶见我孤身一人,心生怜惜,执意带我回老家。归时,爷爷为我装满一篮鲜嫩丝瓜,沉甸甸地压在肩头。车行至离沙湾三里地的七里汇便停驶,瘦小的我提着菜篮,徒步两小时才到家。途中汗水浸透衣衫,脚步沉重,却不敢停下,只因家中无人等候,唯有一盏昏灯。那篮丝瓜,成了我童年最沉重也最温暖的归途。</p><p class="ql-block"> 有些苦楚,至今难以启齿。那段日子,无人照料,我竟整整数月未曾洗澡。次年四月,脱去旧衣,肌肤黝黑如炭,一次与同学嬉闹时露出腰腹,竟引来惊诧与讥笑。那一刻,羞耻如刀割心。我常独坐发呆,眼神空茫,班主任潘晓明老师察觉异样,某日突至家访,敲开我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初见老师,我竟心生怯意,或许他早已从父亲同事口中得知我家境况。此后,他总在课间多问一句冷暖,目光温柔,言语关切。那年,我遇见了师者仁心,也懂得了何为无声呵护。</p><p class="ql-block"> 纵使风雨飘摇,学业却未荒废。那一年,我的成绩稳中有进,尤以数学最为突出,常与柳良德同学轮流班级第一。</p><p class="ql-block">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是我对命运最倔强的回应——纵使童年布满裂痕,我仍以努力缝补光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