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

越峰

<p class="ql-block">  《孔雀》</p><p class="ql-block"> 散 文</p><p class="ql-block"> 越 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风掠过稀树草原的晨雾,你从竹丛间踱出,尾羽若未展开的锦缎,裹着南亚的暖阳与东南亚的晨露——你是雉科捧出的珍宝,是大地赠予天空的诗行,人们唤你“百鸟之王”,却不知你每片羽尖都藏着自然的私语。</p><p class="ql-block"> 绿孔雀该是翡翠雕琢的魂灵。翠金属色的颈羽随呼吸流转,像把整条湄公河的波光织进了羽翼,黄色脸颊晕着晨雾的温柔,簇形羽冠立在头顶,似要接住老挝山林间落下的光斑。蓝孔雀则是蓝天熔铸的精灵,金属蓝的胸颈映着孟加拉国的晴空,白色脸颊沾着恒河的水汽,扇形羽冠展开时,像把南亚的云絮别在了额前。而那突变的白孔雀,是雪落进了羽间,黑孔雀是夜织入了翎羽,每一种色彩,都是自然随手打翻的调色盘,却又精准得让人心颤。</p><p class="ql-block"> 你不爱远行,总把家安在溪河旁的开阔地,海拔两千米以下的世界,足够装下你的从容。清晨啄食草籽与露珠,午后追着昆虫的翅影漫步,偶有天敌靠近,便展开不算强健的翅膀,掠过十米高的树梢——你本就不是为飞翔而生,奔走时踏过的草地,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是对大地最轻柔的叩问。成群活动的日子里,一只雄孔雀领着三五只雌孔雀,身后跟着绒毛未褪的雏鸟,脚步踩碎晨光,鸣声荡过灌木丛,像在续写一首关于家族的长诗。</p><p class="ql-block"> 每年二月,春的气息刚漫过中国云南的山林,雄孔雀便会抖开尾屏。一百多根尾羽次第舒展,五色金翠的钱纹在阳光下闪烁,像把星空揉碎了铺在羽间。这不是炫耀,是写给雌孔雀的情书,每一次开屏,都藏着对生命延续的渴望。雌孔雀会在巢中埋下椭圆形的卵,壳厚得能挡住风雨,一枚枚,像是大地托她保管的春天,等雏鸟破壳时,草原又会多几分稚嫩的生机。</p><p class="ql-block"> 只是并非所有孔雀都能自在踱步。绿孔雀的羽色渐渐稀于林间,被列进濒危的名录,每一声鸣叫都成了对自然的祈愿;而蓝孔雀尚能在驯养的天地里舒展尾屏,让人类窥见百鸟之王的风姿。可无论绿与蓝,无论野生或驯养,你始终带着那份从容——开屏时不慌不忙,踱步时不急不躁,仿佛知道自己是自然的杰作,每一片羽毛,每一次啼鸣,都在诠释生命最本真的美好。</p><p class="ql-block"> 当夕阳为你的尾羽镀上金边,你踱回竹丛深处,尾屏缓缓收起,像把一整天的霞光都藏进了羽翼。此刻的草原寂静无声,却因你的存在,多了几分诗意与温柔——你是孔雀,是百鸟之王,更是自然写给大地的,最动人的篇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