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

吉建明

阳光斜斜地铺在长椅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纱。我坐了上去，又躺了下来，任它从树梢间漏下来，在眼皮上跳动。白外套裹着暖意，脚边的运动鞋沾着清晨的露气，此刻也干了。红叶在围栏外烧得正旺，可我懒得抬头细看。这光，这温度，这安静下来的片刻，才是我真正想晒的东西。

换了个位置，树影更深了些。长椅被晒得微烫，木质的缝隙里藏着太阳的味道。有人从远处走过，影子被拉得很长，又渐渐淡去。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去向何方。此刻的安静不是空无，而是被阳光填满后的那种轻盈。树影晃动，像在低语，而我只想多躺一会儿，把心也摊开，晒一晒。

手机亮了又暗，我握在手里，却没怎么点开。布袋搁在身旁，上面印着几个模糊的字，像是谁随手写下的心情。光秃的树枝在头顶交错，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屏幕上，反得我看不清消息。可我不急。有些时间，本就不该用来回复，而是用来发呆、用来放空、用来让阳光一寸寸爬过指尖。

长椅够长，容得下两个人，却各自守着自己的安静。他低头看着什么，或许是手机，或许是掌心的纹路；我则闭着眼，任风把发丝吹乱。灌木丛红得热闹，可我们谁都没去拍照。阳光洒在肩上，像一件无形的外套，暖得让人想睡。这一刻，我们都在晒——晒身体，晒情绪，晒那些平日里被匆忙藏起的、不愿示人的倦意与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