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师首长托付的姻缘

彬彬有礼

文/张善斌 插图/豆包

我父亲七十年代初在师警卫连当指导员。师里有位老首长，家里的四姑娘是师医院的护士。姑娘24岁了，按那会儿的说法，早就是“老姑娘”了，却连个处对象的人都没有。

倒不是她人不好，实在是先天条件差点——只有一米五六个子，又黑又瘦，模样算不上周正，加上有点自卑，从不主动与小伙子搭讪，下班就躲家里啃专业书籍，也没有人主动追求她。反倒是住院的调皮战士，经常跟这位干部护士“逗趣”几句。

　　老首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一天，他把我父亲叫到办公室，托付我爸在警卫连帮着留意留意，给他家老四物色个对象。就一个要求，老实可靠就行。

我父亲当时就犯了难。他知道，四姑娘这模样，在那会儿找对象确实不容易。听父亲说，四姑娘是当年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时出生的，那会儿战事吃紧，部队不停地防守突围，转战山东各地，条件异常艰苦。四姑娘一出生就寄养在老乡家里，直到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后，老首长才得空从老乡家里把她接回到自己身边。四姑娘从小缺乏营养，能健健康康长大就不错了。

但首长托付的事不能推辞。我父亲照着“老实可靠”的标准，在连里挑了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兵。这俩人外形都不差，为人也实在，就是家里穷点，按说跟四姑娘也算般配。可没想到，俩人都婉拒了。嘴上没说啥，但那意思谁都明白，心里还是嫌四姑娘长得丑。这可把父亲愁坏了，咋跟老首长交代呢？

就在他犯难的时候，转机来了。连里的六班长小田，主动找上门来，跟父亲说：“指导员，听说您在给首长的四姑娘找对象？”

父亲一听，当时就愣住了。这小田可不是一般人——一米八的大高个，长得精神俊朗，还是全连响当当的优秀班长，提干考核已经通过了。这么好的条件，父亲压根就没敢往他身上想过。他赶紧问小田：“说说你的想法？”

小田腼腆地笑了笑，说：“师首长的家人，咱们警卫连谁不认识。大家都说四姑娘长得丑，但我不觉得。前年我急性阑尾炎做手术，就是她给我护理的。那阵子她天天忙前忙后，待人特别亲切，照顾得也周到，我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好。咱就是个普通战士，没敢往别处想。现在听说您在帮她物色对象，我就想试试，不知道我行不行？”

父亲看着小田真诚的样子，心里当即就有了谱：这小伙子，太合适了！他赶紧跟老首长汇报，老首长一听，高兴得不行。四姑娘那边，一听是小田，对这个优秀的六班长印象也挺好，当即就同意见面。

后来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小田按部就班提了干，成了警卫连二排长。半年后，他和四姑娘在警卫连办了场简朴的婚礼，全连上下都来道贺。

　　再往后，父亲转业离开部队的时候，小田已经当上了副营长。四姑娘也转业到了地方医院，夫妻俩还生了一儿一女，俩孩子遗传了爸爸的身高和妈妈的温和，长得既不矮也不丑。

很多年过去了，小田和父亲还偶有联系。父亲说，老首长后来是以正师级待遇离休的，而他的女婿小田，退休时官至正军级，超过了岳父。一家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成就了部队里一段白马王子与丑小鸭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