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

欧阳华

清晨的湖面还浮着一层薄雾，我沿着石板小径慢慢走近池塘，远远便瞧见那朵粉荷，像一盏未熄的灯，在深蓝水面上静静燃着。它开得不声不响，却把整个清晨的安宁都拢在了花瓣之间。层层叠叠的粉瓣托着中央嫩黄的莲蓬，像是捧着一颗初生的晨光，几片荷叶在旁舒展着绿意，水波不兴，仿佛时间也在这儿停了脚。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水面边缘，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这池子不大，却藏得住整个夏天的静。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屋后也有这样一池荷花，每到这个时节，她总挎着竹篮来采莲蓬，边摘边念叨：“花开见莲心，人静见本心。”那时不懂，只顾着剥开莲子咬那清甜，如今站在这儿，忽然明白了几分。

风来时，荷叶轻摇，水纹一圈圈荡开，那朵粉荷却始终挺立，不偏不倚。它不争不抢，却自有立场。我掏出相机想拍下这一刻，可镜头再清晰，也照不出风过时那一瞬的呼吸感——那是生命与自然低语的私密时刻，只能用眼睛记住，用心收藏。

站久了，裤脚沾了露水，凉丝丝的。远处有孩子跑过，笑声惊起一只水鸟，扑棱棱飞向对岸。荷塘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刚才那一刹那的生动，早已悄悄落进我心里，像一颗莲子，埋进了泥，只等某个夏天，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