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情深】一砚墨香，半卷云岚——我的浅绛山水临摹心路

妥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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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雲壑松風视频效果

案头的四尺生宣上，浅绛的山色正随着暮色晕开，像一段未写完的旧梦。那是我临摹周燕燕老师布置的古画作业的第三日，窗外的蝉鸣聒噪了整个午后，而我在宣纸上与古人的山水遥遥相望，于晕染的浓淡间，触摸着传统笔墨的温度，也打捞着自己与山水对话的点滴心绪。

初次摊开那幅古画原作的照片时，我的目光便被那片清透的云岚攫住了。青绿的山峦间，云气如轻纱流转，高士立于崖畔，松风与瀑声似在耳畔回响。周老师说，这幅画的妙处在于“色不碍墨，墨不碍色”，浅绛的雅致全在晕染的分寸之间。我抱着对古意的虔诚，裁了四尺生宣，以九宫格定位，预备在写意的笔触里，复刻这份山水清音。

笔者临摹的古画《雲壑松風》 69x138cm2 年代2025年9月18日

调墨时，我特意选了陈年的一得阁的云头艳墨，在砚台里慢慢研磨。墨锭与砚石摩擦的“沙沙”声，像极了古人临池的韵律，让心也随之沉静下来。先勾山石轮廓，我学着用中锋运笔，试图画出“折带皴”的硬朗与“披麻皴”的苍润，可手腕总是不听使唤，线条要么滞涩如枯藤，要么轻佻如游丝。待墨稿初成，山石的骨架虽立起来了，却总觉得少了原作的那份空灵。周老师点评作业时说的“写意不是潦草，是笔简意足”，此刻在我心里重重叩了一下。

古画雲壑松風原作

最考验功夫的晕染环节来了。我挤了赭石与花青在调色盘里，学着老师课上的模样，将赭石调得淡如晨雾，准备先铺底色。提笔蘸色时，才发现生宣的吸水性远超预期，第一笔赭石落下，墨色瞬间洇开，像一滴墨落入了平静的水潭，晕出的痕迹远比我想象的要大。我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补救，却让那片山石的颜色变得浑浊起来，原本该清雅的浅绛，成了一团化不开的浓妆，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望着纸上那片“败笔”，我索性放下笔，走到窗边发呆。楼下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曳，光斑透过叶隙落在地面，明明灭灭，倒像极了画里的云岚层次。我忽然明白，晕染的“闷”，大抵是我太急于求成，让颜色失了呼吸的空间。就像这树影，若没有光的留白，便只剩一片浓绿的沉闷。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次日清晨，我重新铺纸，这次格外留意水分的控制。调赭石时，我先在废宣上试了又试，直到颜色淡得近乎透明，才敢往画上落笔。羊毫笔吸饱了淡赭，在山石的凹处轻轻晕染，笔锋稍作停顿，再缓缓提起，让颜色自然过渡。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我能清晰地看见墨色在宣纸上缓缓渗开，像溪水漫过石滩，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待第一遍赭石干透，我又以稍浓的赭石在暗部复染，这次不再急躁，而是耐心等待每一层颜色干透，再进行下一次叠加。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处理花青时，我更是慎之又慎。淡花青的调制比赭石更难拿捏，水多则失了颜色，水少则易显滞涩。我取了极淡的花青，渲染山石的阳面与云间的空隙，让冷色与赭石的暖色形成呼应。当淡花青的笔触与赭石的痕迹相遇时，奇迹发生了——两种颜色并没有混为一团，而是各自保持着清透的质感，又在交融处生出一种温润的灰度，恰如远山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模样。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画到高士与松树时，我忽然有了新的体悟。原作中的高士衣袂飘飘，神态悠然，可我笔下的人物总显得板滞。我放下画笔，对着镜子模仿高士观瀑的姿态，感受他“物我两忘”的心境，再提笔时，线条竟也灵动了几分。那棵松树的枝干，我反复皴擦了数次，才勉强画出苍劲的质感，松针的点染更是让我熬红了眼，直到手腕发酸，才终于有了几分松针攒聚的蓬松感。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夜色渐深，案头的画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与原作相比，我的临摹在颜色的清透度与晕染的层次感上仍有不小差距，可当我回望这几日的过程，从最初调墨时的茫然，到晕染失败时的沮丧，再到后来渐入佳境时的欣喜，每一笔都成了我与传统笔墨对话的印记。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我忽然懂得，临摹古画从来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在晕染的浓淡间，我触摸到了古人对山水的敬畏与热爱，他们将自然的清音凝于笔端，让每一抹颜色都有了呼吸的节奏。而我在这场对话里，学会的不仅是技法，更是一种慢下来的心境——就像晕染时必须等待的干透，人生也需要这样的沉淀与留白，才能在浓淡之间，活出真正的雅致与从容。

国画雲壑松風效果图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宣纸上，给那片浅绛山水镀上了一层银辉。我知道，这幅临摹作业或许仍有诸多不足，可它于我而言，已是一段珍贵的成长轨迹。未来的日子里，我仍会在砚墨与宣纸间继续求索，让浅绛的晕染，不仅是技法的修炼，更是心境的修行，在一砚墨香、半卷云岚里，追寻那份“物我两忘”的山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