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冉冉

秋思

西风冷雨凋碧树，

柳黄杉落塘荷枯。

儿时玩伴今何在？

望穿秋水天涯路。

紫薇犹在枝头酷，

锦瑞冠顶秀峦处。

年关将尽归乡里，

能饮村醪几杯无？

20250920

水边的莲，早已褪去了盛夏的丰腴。枯茎斜插在浅塘中，像一封未曾寄出的信，墨迹干涸，字句沉默。我站在岸边，看它倒影里蜷缩的轮廓，忽然想起小时候蹲在池畔，用芦苇杆拨弄浮萍的日子。那时天光清亮，荷叶如伞，我们赤脚踩在温热的石板上，笑声响得惊飞了白鹭。如今只剩这一池静水，映着灰蓝的天，和几缕不肯散去的秋意。

倒是那两朵粉红的睡莲，开得有些倔强。它们浮在残叶之间，像不肯认输的念头，执意要在这渐凉的时节里亮一回颜色。水波轻晃，影子也跟着颤，仿佛它们自己也在犹豫：值不值得为这将尽的秋光再美一次？我蹲下身，指尖几乎触到水面，却终究没有碰。有些美，只适合远远看着，像童年某段没结局的约定，留在记忆里才最干净。

山道拐弯处，一片紫花泼洒在坡上，密密地开着，像是谁把晚霞揉碎了撒下来。那颜色浓得不似秋日所有，倒像是夏天走漏的火种，被风无意间带到了这里。我驻足片刻，竟觉得心头一热。这花不知名，也不问归期，只管开得轰烈。人到晚年，看多了凋零，反倒被这样一场无名的盛放撞得愣住——原来秋天不只是退场的鼓点，也能是悄然的回响。

紫薇还在开。一树粉红，缀满枝头，像是把整个季节最后的勇气都攒在了花尖上。它们开在老墙边，开在石阶旁，开在那些被落叶覆盖的小径尽头。我走过时，风正好吹过，几片花瓣飘下来，落在肩头，像一句轻声的问候。这花叫“百日红”，开得久，也开得倔。我忽然明白，为何古人说“谁道草木无情”——它们用尽力气活过，不为谁看，只为不辜负这一季光阴。

白露

云絮牵纱，

苍烟拢幔。

西风欲剪秋光乱。

征鸿翩翩长空远，

霞晖写意入霜天。

叶底藏愁，

花梢怯叹。

苔阶浸透黄昏浅。

不须雁字诉清寒，

一汀露月芦花畔。

黄昏时分，我走到河滩。芦苇已泛金黄，穗子蓬松地立着，像一群守望者，在风里轻轻点头。远处的水面上，浮着一层薄雾，月光还没完全升起，但已能看见那银亮的影子在芦苇间游走。我坐在石上，听风穿过苇丛的沙响，像有人在低语，说的全是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