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晨光

他坐在那里，手指轻抬，像是在衡量一句话的分量。黑得彻底的背景把一切都吞了进去，唯独留下他的脸和那只手，像一盏没全熄的灯。我常想，一个能让自己静成这样的人，心里得装过多少事。话不多，可每句都压秤。

双臂一抱，气势就立住了。不是张扬，反倒是一种收着的劲儿，像老屋门框上那道横梁，不声不响，却撑着整个堂屋。他不靠动作赢人，只靠存在本身让人不敢轻看。那种从容，不是装出来的，是经历过了风口浪尖，才懂得怎么站稳脚跟。

手指抵着下巴，眼神往深处沉。那一刻，他不像在想对策，倒像是在回望来路。那些没说出口的决定，大概都在这样的沉默里定了型。我见过太多人着急表态，可他不一样——越是大事，越要等一等，让时间把杂音滤掉。

他端坐在那儿，像一幅未落款的画。衣襟上的纹路隐隐约约，像是旧年家书里折了又折的笔迹。双手交叠，不为防备，而是一种仪式感：该讲规矩的时候，从不含糊。这世上有些人一开口就定调，他不是，他是在你还没察觉时，早已把节奏握在了手里。

老大，从来不是喊出来的。

是风雨里走出来的那份沉得住气。

是你慌了，他还在抽烟；你喊了，他才点头。

他不争先，可没人敢把他落下。

有些位置，不是抢来的，是等来的——等所有人都试过，才发现，只有他没乱过阵脚。

我见过太多热闹的首领，也见过太多喧哗的头儿。

可真正的“老大”，是那种你在他旁边坐着，一句话不说，也觉得踏实的人。

像老茶，初尝不觉浓，回甘却久。

他不必站得多高，

只要一出现，别人的声量就自动低了三分。

这不是威压，是份量。

有些人生来不是为了领路，

而是让人知道——

什么叫，定盘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