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闫国维

<p class="ql-block">  在时光幽谧的褶皱里,我总想起那座静默伫立的老屋。它不说话,却把几十年的晨昏都刻在了斑驳的墙面上。每次回去,我都像是从喧嚣的远方带回了一身风尘,而它只是静静地,用那扇吱呀作响的半扇木门迎接我。</p><p class="ql-block"> 青砖砌的墙角爬满了岁月的裂纹,像老人手背上的青筋,分明又柔软。我站在院门前的青石巷口,看阳光一寸寸挪过石阶,照到屋檐下那个空了多年的燕巢。小时候,每年春天都能听见燕子扑棱翅膀的声音,如今只剩风在梁间穿行,仿佛在替谁低语。</p><p class="ql-block"> 那半扇木门上的铁搭扣早已锈得发红,可我一推,它还是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地响,像一句迟来的问候。屋里的老炕桌,木面被磨得发亮,映得出人影。我仿佛还能看见母亲坐在那里缝衣,一家人围坐着说些琐碎的闲话。炊烟从烟囱里缓缓升起,带着饭香,也带着一种叫“家”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窗棂上的漆皮剥落了大半,玻璃在清晨会蒙上一层薄雾,我小时候喜欢用手指在上面画画,写名字,画小鸟,等太阳出来,那些痕迹就一点点消失,像梦醒时分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院前那棵老杏树还在,枝干歪斜,却年年开花结果。我们小时候总爬上去摘青杏,酸得皱眉,却笑得最响。树皮上的青苔厚得像毯子,踩着屋顶摸上去,湿漉漉的,像是摸到了时间本身。</p><p class="ql-block"> 如今院里荒草丛生,那温馨的画面早已模糊,只有那后来才长出的几棵榆树还站得笔直,成为了这院中的主人,守着这座渐渐沉入寂静的老屋。可我知道,它并没有真正老去。每一块砖,每一道缝,都在默默记着那些笑过、哭过、生活过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我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老屋在夕阳里安静地立着,像一位不说话的亲人,不说挽留,也不问归期。可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它都在那里,藏在我的呼吸里,长在我的血脉中——是我一生写不完的诗和一生不醒的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