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

阿太坝上

王老四是安徽芜湖人，竟然在这个北方小县城一扎根儿就三十年，我很好奇。

我和他相识，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时我们尚在城西大院居住，离D州县城大概有十五六里地。因为地处农村，因而大院门口总有一些农户拿着自家种的白菜、萝卜售卖，慢慢地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市场。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陪母亲去市场买菜。菜买完了，母亲却还往北头走：“有一个年轻人卖的卤鸭很好吃！”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那个卖卤货的小伙子跟前。只见一个不大的摊位上，摆着用木撑子钉的小货架，里面有卤肉、卤鸭，外面罩着一层干净的白纱布。

“大姨，您来啦。今天还是要半只鸭子？”小伙子见我母亲，热情地打着招呼。母亲点头，小伙子便利索地收拾起卤鸭，并将半只鸭子剁成薄厚一致的肉片，边装进塑料袋里，边用一个小袋子盛了调好的沾汁：“不要辣子，对吧！”母亲吃不了辣椒，这个小伙子是个买卖人呢。

这就是王老四，院子里很多人都喜欢上了他卖的卤味。

记得那是个国庆节，我回到城西母亲那里，照例是要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想要买点卤味。谁承想，王老四没有出摊。回家和母亲说起，老母亲说，小王回安徽老家结婚去了。看来母亲与这小王处得还挺好。

果然，立冬前我再回家，到集市上买菜，卖卤味的王老四身边真有了一个帮手。王老四负责分割卤味，他那个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媳妇，调沾汁、收钱、找零，两个人都爱笑眯眯的，在这个初冬的早上，感觉很是温暖。

二十一世纪初，因为单位改革，我们集体搬迁到了城里工作居住。周末回母亲那里，吃着吃着饭，母亲忽然说想吃小王的卤鸭了。我记在心里，等下一个周末的早上，开车去城西原来居住的大院门口，集市上卖菜的很少，没有看见王老四的影子。问了几个商贩，大家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回到母亲那里，我还想着说说找王老四的事儿。谁知，餐桌上母亲早就摆上一盘卤鸭，我用鼻子细细闻闻，像是王老四的手艺呢。母亲望着我说，小王就在咱们后边市场路上租了一个门脸，两口子一块卖卤味儿。

我后来去到王老四的店里，门面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对着街口，玻璃窗改造的一个外卖口，透过明亮的玻璃，里面卤猪肉、卤牛肉，卤鸡、卤鸭、卤鹅，还有鸭肠、鸡胗等，满满当当摆了一大片。现卤现卖的热乎卤味，远远地就吸引着路人的鼻子，门口竟然排着队呢！

如今，我再去王老四的卤味店，看到一对年轻人在店里忙活着。我正犹豫着，王老四从店里走出来，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儿子儿媳妇！”

他眼里满是那种由衷的喜悦感。

“好呀，老王，有接班的了！”我祝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