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和远方．心中的秋红］ ‍ 《心中的秋红》

持之以恒

美篇号：67854300

文：持之以恒

图：持之以恒

风起时，你从枝头滑落，

像一封未寄出的信，轻轻蜷在泥土的褶皱里。

我蹲下来拾你，指尖触到岁月的薄霜——

原来最深的红，是时光烧透的温柔。

蝉鸣褪成浅灰的雾，

而你在枝头站成最后一盏灯。

阳光穿过叶隙，为你镀上金边，

像一句迟来的告白，在风里反复练习。

我数过你脉络里的故事：

春日的嫩绿是懵懂的序章，

夏夜的蝉鸣是热烈的旁白，

而此刻的绛红，是岁月沉淀的独白。

有人把秋天酿成酒，

而我只想把你夹进诗页里。

当北风翻动泛黄的纸，

你会不会突然说起，那年枝头的风，

曾怎样托起一片叶子的飞翔？

此刻你躺在我的掌心，

像一颗凝固的夕阳，

把整个秋天的惆怅，

都焐成了掌纹里的暖。

我终于明白——

有些红，不是凋零，

是生命在告别前，

把自己站成最绚烂的模样。

　　心中的秋红

我是在一场薄雾里遇见那抹红的。

晨露还悬在草尖上，将坠未坠，像谁把碎水晶撒在人间。转过街角时，一树枫叶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不是印象里那种浓烈的朱砂红，倒像是被岁月浸过的胭脂，透着些旧绸缎的光泽，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暖。风过时，有叶子轻轻摇晃，像举着小旗的士兵，又像谁藏在枝桠间的心事，晃啊晃，就要落下来。

这抹红忽然就勾住了脚步。我站在树下，看阳光透过叶隙漏下来，在地上织出流动的金网。有片叶子飘下来，打着旋儿落在肩头，轻得像一句耳语。凑近了看，叶脉里还凝着夜里的凉，边缘却已染上暖调的橘红，像是把整个秋天的温度都收进了脉络里。忽然想起幼年此时，在老家的院子里，外婆坐在藤椅上拣选晒干的枣子，身后那株老枫树也是这样红着，把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和她的银发叠在一起。

后来这抹红便总跟着我。清晨买豆浆时，看见早点铺门口的三角梅也红了，虽不如枫叶那般浓烈，却带着市井的鲜活，花瓣上还沾着早市的烟火气；傍晚散步经过公园，湖边的乌桕树正把红叶丢进水中，像在投递一封封没有地址的信，涟漪一圈圈散开，把倒映的云霞也揉碎了；就连常去的书店，窗台上的盆栽枫也悄悄红了叶尖，每次翻书时抬头，都能看见那点红在字里行间跳跃，像一句未说出口的提醒。

可最难忘的，还是深秋某个雨后的黄昏。我撑着伞走过巷子，忽然闻到一阵清冽的香——是银杏与枫叶混合的气息，带着泥土的湿润和阳光的干燥。抬头望去，整条巷子的墙根都被红叶铺满了，像是谁打翻了调色盘，从砖红的墙基到橙黄的落叶，再到深紫的暮色，层层晕染开来。有片叶子卡在青瓦缝隙里，半边红得透亮，半边还沾着雨珠，在路灯亮起的瞬间，折射出细碎的光，像一颗将熄未熄的星子。

那一刻忽然懂了，这心中的秋红从来不是某一片具体的叶子。它是外婆藏在枣篮底下的桂花糖，是旧相册里泛黄的笑脸，是深夜伏案时台灯下那杯渐凉的茶，是所有温暖过又渐渐远去的事物，在时光里沉淀出的颜色。它红得克制，不似春花的张扬；红得深沉，不像夏荷的热烈；红得温柔，又比冬雪多了几分温度。就像我们生命里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珍惜，那些以为会永远却悄然改变的陪伴，最终都化作了这抹带着淡淡惆怅的红，在记忆深处明明灭灭。

如今我依然会在秋天寻找红叶。有时在山野，有时在街角，有时只是在旧书的扉页里发现一片夹着的枫叶标本。它们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红得鲜艳，有的已经褪成褐色，但每一次遇见，心里都会泛起同样的涟漪——原来有些美好不会真正消逝，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着，在风里，在光里，在每一个抬头或低头的瞬间，在我们始终温热的心底。

这便是心中的秋红了。它是一封寄往过去的信，邮戳是飘落的叶，信纸上是斑驳的光；它是一首没有写完的诗，韵脚是渐凉的风，笔触是未干的霜；而它最动人的地方，大概在于明知终会飘落，却依然要在枝头燃烧到最后一刻——像我们心中那些不肯褪色的思念，那些永远鲜活的，关于温暖与告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