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高磊军:<span style="font-size:18px;">河北省怀来县人,又署西山籁、西山、耑盦。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书法家协会行书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海淀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河北美术学院外聘教师。作品入展第十二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中国国家画院、西泠印社“缘于图像背景的社会和艺术•金石书法研究与创作系列展”。2020“中国书法•年展”全国书法作品展;2021全国行书、草书作品展;第六届中国书坛兰亭雅集42人展等,书法作品发表于 《中国书法》《书法报》《书法》等刊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b> 从两汉民间书风到碑学传统</b></p><p class="ql-block"><b> —当代书法的基因重组与美学突围</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 文\高磊军</span></p><p class="ql-block">中国书法史始终存在着两条并行的精神脉络:一条是以二王帖学为核心的文人正统,讲究法度精严、气韵风流;另一条则是根植于民间书写与金石碑版的野性力量,崇尚天真烂漫、雄浑朴拙。当当代书法陷入“展厅效应”与“技术内卷”的困境时,两汉民间书风的自然意趣与清代碑学的金石气象,正以基因重组的方式为书法艺术注入新的生命力</p> <p class="ql-block">一、两汉民间书风未被驯化的书写原力</p><p class="ql-block"> 在居延汉简的率性撇捺与刑徒砖的稚拙刻痕中,我们得以窥见书法艺术最本真的状态——这些诞生于戍卒刀笔、工匠刻刀下的文字,跳出了庙堂书法的程式化框架,展现出未被文人雅化系统收编的原始创造力。</p> <p class="ql-block">临敦煌马圈湾汉简条屏 </p><p class="ql-block">尺寸:180*45cm*14</p> <p class="ql-block">1.空间意识的自由生长</p><p class="ql-block"> 简牍书写的时空压缩:敦煌悬泉置汉简中,书吏在狭长木牍上形成的“挤压-释放”式章法,打破篆隶对称结构,催生出行草书的雏形。当代书家曾翔先生的所谓“丑书”实验,正是对这种原始空间张力的极端化演绎。</p><p class="ql-block"> 砖瓦铭文的即兴构成,东汉“急就”墓砖文字、黄肠刻石文字常出现字组粘连、部首错位,这种民间工匠无意识的构成美学成为王镛先生、沃兴华先生书法创作的取法对象与基本元素。</p> <p class="ql-block">2.工具媒介的在场证明</p><p class="ql-block"> 西北汉简的“折木效应”:竹木纹理与契刻力度形成的飞白枯笔,启发了当代书家对毛笔“破锋”技法的重新认知。沃兴华先生在临摹《武威医简》时,刻意保留竹简刮削痕迹,将物质媒介特性转化为笔墨语言。</p><p class="ql-block"> 二、碑学革命从金石考据到形式启蒙</p><p class="ql-block"> 清代碑学的兴起,不仅是对帖学传统的反叛,更是将两汉民间书写基因导入文人书法系统的文化手术。从邓石如“以隶笔作篆”到康有为“尊魏卑唐”,这场运动完成了书法美学的范式转移。</p> <p class="ql-block">1.金石气的现代转译</p><p class="ql-block"> 笔法的物质性觉醒,赵之谦在北碑中发现的“方笔绞转”,实为刻刀与石面碰撞的物理痕迹。当代诸多探索性书家通过毛笔模拟《龙门二十品》的凿刻肌理,创造出具有雕塑感的线条质感。</p><p class="ql-block"> 拓片美学的平面转化,何绍基将碑刻风化形成的“石花”转化为墨色层次,这种对偶然性的掌控,邱振中先生在书法的形态和阐释中提到过日本抽象化的“墨象”是书法与现代艺术融合的例子,在书写中发展为对“墨象”的哲学性探索。</p> <p class="ql-block"> 2.民间书写的美学正名</p><p class="ql-block"> 阮元《北碑南帖论》将工匠刻石提升至与文人法帖同等地位,这种价值重估直接影响了当代书法对“非经典文本”的重视。陈振濂先生“学院派书法”主张从秦汉瓦当、魏晋写经中提取形式元素,正是这一思路的延续。</p><p class="ql-block"> 三、当代书法的基因重组,在解构中新生</p><p class="ql-block"> 当两汉民间书风的野性基因与碑学传统的金石密码相遇,当代书法正在完成一场静悄悄的美学革命。这种融合不是简单的风格拼贴,而是对书法本质的重新认知。</p> <p class="ql-block">1.书写性的哲学回归</p><p class="ql-block"> 徐冰先生《天书》装置虽解构汉字,但其对刻痕美学的运用,暗合汉代刑徒砖的“无意识书写”;胡抗美先生在巨幅狂草中保留简牍的“拙趣”,实为对“书法即痕迹”本质的当代诠释。</p><p class="ql-block"> 2.技术系统的扩容</p><p class="ql-block"> 工具媒材的解放,当代书家借鉴汉简的硬笔书写效果,混合使用秃笔、板刷甚至油画刮刀,形成类似《石门颂》凿刻的“破体”笔法。</p><p class="ql-block"> 章法的剧场化转向,受汉画像石构图启发,将书法与抽象绘画并置,在展厅中重构出汉代石刻艺术的综合空间体验。</p> <p class="ql-block">3.文化身份的重新确认</p><p class="ql-block"> 在日本以井上为代表的“少字数派”与西方抽象表现主义的夹击下,中国当代书法通过对两汉民间书风的本土性回溯,找到了区别于西方“书法绘画”的独立路径。王冬龄先生的“银盐书法”将汉简笔意融入摄影显影工艺,证明传统基因完全能够承载当代艺术表达。</p> <p class="ql-block">四、在断裂处重生</p><p class="ql-block"> 从居延汉简戍卒的匆匆记录,到龙门石窟工匠的即兴凿刻,这些曾被历史遗忘的“非经典书写”,在当代书法现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阐释空间。它们提醒我们:书法的真正生命力,不在于对某家某派的顶礼膜拜,而在于始终保持对原始书写冲动的敬畏。</p> <p class="ql-block">当二王帖学的精致化书写面临现代性困境时,两汉民间书风的野性基因与碑学传统的金石密码,恰似一剂强效解毒剂,让书法在当代艺术的洪流中,既未沦为抽象绘画的附庸,也未退守为博物馆的活化石,而是以更具包容性的姿态,完成着古老艺术的当代表达。这种跨越两千年的美学对话,证明了中国书法最深层的创造力,永远蕴藏在那些未被规训的书写瞬间之中。</p> <p class="ql-block">作品欣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