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故人心头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黄建中

忽有故人心头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晨光斜斜地爬上墙面，我站在客厅里换灯泡，手刚碰到开关，目光却被那面板上的画意勾住了。云袖翻飞的仙人踏雾而行，花枝从指尖蔓延开去，一串沉甸甸的石榴垂在画面角落，像是谁悄悄藏起的旧年光景。这开关我按了千百回，今日却忽然觉得，它不只是通电的机关，倒像是某个被遗忘的入口，轻轻一触，便有故人从心上走过。

秋意不知何时已漫进屋子。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风一吹，便打着旋儿贴在玻璃上，像极了小时候你贴在窗上的剪纸。那时我们总在院角的桂花树下说话，你说秋天是思念的季节，我说秋天不过是天气凉了。如今你不在，我才懂，原来凉的不是天气，是没人再共我数落叶的间隙。

我泡了杯茶，坐在旧藤椅里翻一本泛黄的诗集。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不知是谁哪年随手一夹，竟成了时间的标本。茶烟袅袅，恍惚间仿佛听见你笑着唤我乳名，回头却只看见墙上那幅开关面板静静地嵌在大理石里，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日子照常流淌，买菜、做饭、浇花，可总有些瞬间，记忆会突然苏醒。比如昨夜关灯时，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瓷面，画中仙人举着的那支莲花，竟让我想起你当年送我的那支钢笔——也是这样清雅的线条，也是这样不肯褪色的温柔。

故人啊，你从不真正离去，只是悄悄藏进节气的褶皱里，在某个开关被按下、某片叶子飘落、某阵风穿过回廊的刹那，轻轻叩我的心门。山河已秋，而我仍在原地，守着这一室寂静，和满墙未说出口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