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飘飘

礼德大行

<p class="ql-block">我生于红旗漫卷的六十年代,血脉里流淌着对那抹鲜红的深切眷恋。当我曾在邳州市红旗乡工作的岁月成为生命中的烙印,“红旗”便不再只是一个地名,而是一种精神图腾。即便它已更名为戴圩镇、戴圩街道,在我们这群老同志心中,它永远是“红旗”——正如我们名为“红旗飘飘”的微信群,许多年如一日地连接着彼此,也连接着那段火热的年华。</p> <p class="ql-block">人生如尘,岁月如风中的秋叶飘零。在时代巨变的洪流中,我如同一叶小舟,在世纪之初与红旗乡的命运交汇,共同航行了三年又三个月。那1170个日夜,刻下的不仅是我的青春,也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剧烈转型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红旗乡的前世,可追溯至明末清初的“杜村”,后因戴姓从古邳迁入筑圩自卫,得名“戴家圩”。自民国设乡,历经区划变革,至1958年成立“大红旗人民公社”(管辖范围包括官湖、邳城、白埠、陈楼、红旗等地),后改为“红旗乡”。这片土地承载着数百年的沧桑,而我与它的相遇,正逢中国农村变革最剧烈的时期。</p><p class="ql-block">2000年10月,我从官湖镇调至红旗乡任党委副书记。一年三个月后,我被任命为镇长,直至2004年元月离开。这短短三年,恰是中国农村告别千年旧制、迎向新生的关键时刻。</p> <p class="ql-block">(附:邳州戴圩藉诗人舒兰的诗:</p><p class="ql-block">没有什么荣华能比得上</p><p class="ql-block">故乡的一把土</p><p class="ql-block">没有什么富贵能比得上</p><p class="ql-block">故乡的一口水</p><p class="ql-block">我走遍全世界</p><p class="ql-block">只有娘在故乡</p><p class="ql-block">最好最美</p><p class="ql-block">——舒兰即台湾诗人戴书训,</p><p class="ql-block">上图为藏克家题字的“舒兰故居”)</p> <p class="ql-block">(窦大善人窦鸿年老宅,位于寨墩村)</p> <p class="ql-block">我与同事们,像是被时代选中的水手,在改革的浪潮中奋力划桨。每周一清晨,妻子骑着自行车送我去车站,赶5路公交车去上班;周末方能返家,节假日几乎不休息。我们在这片土地上,以脚步丈量使命,用汗水浸润初心。</p> <p class="ql-block">与宣传委员惠中秋、副镇长郝金春一同奔走于村舍之间,催公粮、收提留。那是农业税时代的最后尾声,我们面对过农户的抵触与生活的艰辛,也深切理解每一粒粮食背后的汗水。不曾想,短短数年后,千年“皇粮国税”成为历史,农民肩上的重担终于卸下——我们曾亲历其艰难,也更懂得那一纸废止令带来的欢欣。</p> <p class="ql-block">与副书记李全智、组织委员王绪恒、副镇长李冬梅并肩建设乡村学校、筑路改水。还记得为校舍选址奔波,为筹措资金绞尽脑汁;也记得水泥路通到村口时,乡亲们脸上绽放的笑容。我们也经历了撤并学校的阵痛,目睹一些村庄小学消失于地图,深知教育变迁背后的得与失。</p> <p class="ql-block">2003年,“非典”袭来。我与同事们彻夜不眠,组织防控、封锁路口,甚至“圈人打狗”——那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措施,透着无奈却也写满责任。我们守在电话旁、巡在乡道间,用疲惫守护一方平安。</p> <p class="ql-block">与副镇长石启光、鲁连化推动农业结构调整,劝说农户试种新品、到邳城镇协调开闸放水,一次和水利站长田冠凯脱衣潜入水中清理堵塞闸门的杂草,被洪流冲走,险些“牺牲”。我们深知土地是农民的命根,每一次尝试都可能影响一家生计,故而慎之又慎,却也必须向前。</p> <p class="ql-block">而计划生育,则是时代交予我们最艰巨的任务。在那个“家家想生”的年代,我们执行着“只准生一个”的国策。二胎罚款、三胎严禁,与同志们入户动员,面对过泪水与哀求,也经历过不解与冲突。那是时代的印记,是国家进程中的特殊章节,我们身处其中,唯有依策而行、尽力而为。</p> <p class="ql-block">招商引资、发展工业,我们亦不曾停步。眼见着农田边缘建起厂房,农民洗脚上岸成了工人——尽管过程充满挑战,但红旗乡的经济肌理确实悄然改变。</p> <p class="ql-block">我们也经历过发不出工资的艰难,每月仅靠几百元“国标工资”度日;经历了农口改革、人员缩编的阵痛,目睹同事离开的背影……时代的大江大河,从不只有欢歌,也有漩涡与暗礁。</p> <p class="ql-block">回首望去,那三年三个月,是中国农村告别旧模式、迎向新生的蜕变期,也是我人生中最具淬炼意义的岁月。我们这批基层干部,如同红旗下的微尘,被时代之风扬起,又落于热土成为历史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二十余年过去,红旗乡已更名为戴圩街道,工业化、城镇化浪潮改变了旧日模样。但我们这些老“红旗人”每月仍要相聚,举杯时,眼中仍有光芒闪烁。我们聊健康、忆往事,更常感叹: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紧紧相连,唯有奋斗,方能不负时代。</p> <p class="ql-block">红旗虽然改了名,但红旗精神从未飘远。它飘在戴圩街道的新楼旧巷之间,飘在我们这些老同志的心里,更飘在一个国家永不停歇的进步征程中。</p><p class="ql-block">红旗飘飘,飘的是记忆,是情怀,更是一个民族在时代浪潮中不断向前的身姿。而我们,曾为之奋斗过,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