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小刘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要走。他的爱人满脸不高兴：“把通知交给霍副所长就回来。就说你办不了，不能像个球，让人家踢来踢去，怎么就你夹在中间受气？硬气些！”小刘点着头，脸上不无苦色地骑上自行车，来到霍副所长家。</p><p class="ql-block">霍副所长一听人事处不管，果然火气上来了：“他们为什么不管？行政处管？设人事处有什么用？这不单单是出国考察的问题，而是工作调动的问题，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把电话通知给我。”</p><p class="ql-block">好似犯人听到了赦令。小刘迅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纸，双手递给霍副所长。刹那间，他感到全身一阵轻松。这张纸条压得他昨天一夜都没睡好。现在，霍副所长亲自处理，自己马上赶回家，还可以和妻子一起领着孩子到儿童公园去玩玩呢！小刘愁闷的脸舒展开来。</p><p class="ql-block">“我回去了？”小刘轻声说。</p><p class="ql-block">“把它交给尹处长，告诉他，耽误了，由他负责。”看到霍副所长的严肃劲，小刘只得双手又接过电话通知。但是，又不甘心这样轻易地就接过来。</p><p class="ql-block">“这事不好办呀！”小刘的难色溢于言表。</p><p class="ql-block">“怎么不好办？叫他们抓紧办，就说我说的。”霍副所长又有点不耐烦起来，小刘只得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尹处长会不会接受呢？要是像上回那样硬顶着不办，又该怎么处理呢？小刘硬着头皮来到尹处长家。</p><p class="ql-block">尹处长和他爱人正要去看电影，对于小刘的到来，不太欢迎。</p><p class="ql-block">小刘毕恭毕敬地把电话通知交给了尹处长。尹处长粗略地看了看霍副所长的批示，把纸片往口袋一揣：“好吧！还有什么事？”</p><p class="ql-block">小刘没料到尹处长会如此爽快，一时倒没了词。</p><p class="ql-block">“霍副所长说一定要抓紧。”小刘唯恐误了事，赶紧补了一句。</p><p class="ql-block">“知道了。”尹处长淡淡地应着。转身和爱人走了。</p><p class="ql-block">星期一刚上班，尹处长就来找小刘：</p><p class="ql-block">“你只让我们办理，可出国的审批表我们都没有，怎么办理？”</p><p class="ql-block">小刘为难地说：“我这儿也没有审批表。这样吧，我去和行政处要几份表好不好？”</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个事，韩令新是不是正式调出？”</p><p class="ql-block">“是吧！”</p><p class="ql-block">“你准确些，不要是吧！”</p><p class="ql-block">“水电部电话就是那样讲的。”</p><p class="ql-block">“那得问问水电部，否则，办错了，谁负责？”</p><p class="ql-block">“那你们就给部里去个电话吧！”</p><p class="ql-block">“我们哪能直接给部里打电话？还得办公室以研究所的名义出面。”</p><p class="ql-block">“好吧！那我给部里去个电话。”小刘只得让步。</p><p class="ql-block">这时候，霍副所长走了过来。</p><p class="ql-block">“老尹，”霍副所长的眼睛却瞅着别处：“韩令新出国的事应该你们管。他们实际是调人，嗯，三天之内一定要上报。我的批示你给他看了吗？”不知什么时候，他把目光转向了小刘。“抓紧时间办吧！”说完，姗姗走了。</p><p class="ql-block">直到中午，小刘才挂通了部里的长途电话，几千里的距离呢。部里的答复是：先办出国手续，是否正式调出以后再说。并对至今没办手续表示不满。</p><p class="ql-block">小刘在食堂找到尹处长，把电话内容说了，“你看看，部里根本没有明确是正式调人，这样的事还让我们办？我和你说小刘，霍副所长是主管科研工作的，他直接向我们下命令是不适当的，主管人事的是牟副所长。”尹处长的话说得很干脆。</p><p class="ql-block">“不是什么大原则问题，还是想法办办算了，别再请示牟副所长了。”小刘深知，霍、牟二位副所长一向不和，牟副所长再插进来，那只会增加问题的复杂性。</p><p class="ql-block">“那不行，这样的事我们主管所长不知道不行。上午，我已经把情况向牟副所长汇报了，他不同意调出，也不同意我们办手续。”</p><p class="ql-block">“那怎么办？”</p><p class="ql-block">“我们人事处就不管了。”说完把那份电话通知又递给小刘。</p><p class="ql-block">“您不能给我呀！您不办，您就直接退给霍副所长。”小刘有些急了。</p><p class="ql-block">“你是所长秘书呀？昨天就是从你手里接的。”尹处长说完，端起饭碗就走了。</p><p class="ql-block">下午一上班，小刘找到杨主任。</p><p class="ql-block">“这个事我处理不了啦！你推给我，我推给你，都不愿办。您主任亲自出马给办一办吧！”说完，把电话通知交给了老杨。</p><p class="ql-block">“唉！难办呀！”杨主任也是一副苦相，可秘书是自己的部下，又不能不收。“我去找金所长。”</p><p class="ql-block">杨主任走了，小刘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心里难受极了。来到所办两年多，这样的事情没少碰到，可这次似乎是格外的棘手。什么原因？他自只认自己对工作还是肯卖力气的，可是成效甚微，难道就是自己不会办事？</p><p class="ql-block">一会儿，杨主任笑吟吟地回来了：“解决了，金所长召开会议，研究这个问题，你通知一下霍、牟二位所长还有人事处、行政处和二室的负责人参加。”</p><p class="ql-block">等到小刘把人找齐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p><p class="ql-block">首先发言的是霍副所长：“我们的作风总是转变不了。这么个小事也要开会，整天除了开会还是开会。人事调动归谁管，这不是很明确的吗？有什么可研究的？”</p><p class="ql-block">尹处长淡然地听着，脸上毫无表情。</p><p class="ql-block">牟副所长接上话来：“人事调动当然归人事处，可是部里明确了吗？再说，我们上次已经向部里提过意见，部里说考虑我们的意见，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又变了。我的意见是先不急于办手续，待把情况搞明白了再说。”</p><p class="ql-block">“这已经很明白了，部里就是要调人，你不同意也不行。”霍副所长顶起来。</p><p class="ql-block">“不行？那咱们的研究项目还搞不搞了？你分管科研工作，却一点也不了解情况，你知道二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刚才我和老何说了，老韩走了，研究项目就得停。”牟副所长气管不好，说话气一粗，几句话就喘起来。</p><p class="ql-block">二室何主任插话说：“二室今年的一个重要研究项目是老韩主持的，他一走，剩下那几个人确实担当不起来。”</p><p class="ql-block">牟副所长吞下几片药，接着说：“我的意见是马上向部里打报告，首先表明我们的态度，不同意调走。非调不可，请他们迅速派一个研究员来顶上，否则，研究项目停了可不是小事情，和人家都订了合同了。”</p><p class="ql-block">霍副所长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二室的情况我知道，上次部里来人我也是不同意调出的，可这次部里就是要调，我们不能顶，有意见可以保留。再说，老韩走了，让一室的人协助一下，我看也不是不可以。”</p><p class="ql-block">“一室现在人也很紧张，几次打报告向人事处要人呢！”</p><p class="ql-block">“那你们定吧！”霍副所长又冲动起来。金所长赶忙朝霍副所长摆摆手，“这样吧！大家都别吵。一方面我们向部里打报告，说明一下情况，看能不能不调。另一方面，人事处还是先办个出国手续，万一部里不同意，别耽误事。都抓紧办吧！报告谁写？我看让二室把情况说一下，所办写个文字报告，就这样吧！”说着，金所长走出了会议室。小刘急步追上去：“部里要求明天就把出国审批表报上……”金所长头也不回。“是嘛？抓紧时间办吧！”</p><p class="ql-block">小刘刹住脚步，猛然想起上回杨主任和他说的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所里领导都不着急，我不是白着急？管他呢！拖下去，看是个啥样子。</p><p class="ql-block">三天以后，小刘根据二室提供的情况，写了一个请示报告，经几位所长签署意见发了出去。而责成人事处办的出国手续却始终没有办。</p><p class="ql-block">一周过去了，水电部没有任何回音，事情好像是了结了。</p><p class="ql-block">“老韩不调了吧？”在一次会议上，不知什么原因扯起了这件事。牟副所长朝着正在做记录的小刘说：“领导的批示很慎重，让你征求二室的意见，你却忽视了，差点把我们的一个人才放了出去。”</p><p class="ql-block">霍副所长也说：“当时接到部里的电话，你就该把所里缺人的情况向部里说明白，可你光知接到电话就办，结果好几个部门白忙了好几天。”</p><p class="ql-block">金所长则微笑着说：“小刘办事有些急躁……”</p><p class="ql-block">小刘默默地听着，脸涨得由红变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几天，水电部王副部长来研究所检查工作。</p><p class="ql-block">“老金呀！”王副部长握着金所长的手：“关于老韩出国的事，你们怎么搞的？差点误了大事呀！后来，部里选派别人去了，出国的日期都推迟了。我不是批评你们，再这样干可不行喽！"</p><p class="ql-block">金所长等一行人不停地点着头。秘书小刘跟在他们后面不无感触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海燕》19830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