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不敢轻易说假话、做坏事、浪费粮食和违背做人的良心的。除了《弟子规》、“四书五经”、师长和长辈的教益外,就是参观了西宁城隍庙里的十八层地狱和轮回殿的观感见闻。轮回殿上青面獠牙的神祗,手执索命绳、生死牌的牛头马面;十八层地狱里上刀山、下火海,斧辟、刀锯、汤烹、油炸的受苦受难的鬼魅,深深地震撼了我们幼小的心灵。从那一刻起,我们再也不敢有违人伦、不伦不类,恣意横行、为所欲为了。晚上睡觉,电灯一关,蒙心自问,是不是白日做过亏心事?倘若有,恍惚间,就仿佛看到了梁架间鬼影幢幢,都是一过奈何桥,就被十殿阎王判了恶刑,打在十八层地狱里饱经煎熬的魂灵。彼等生前干了坏事,昧了良心,被判官们一五一十记在生死薄上,毫发不爽。来到阴间,自然罪责难逃。历经炼狱淬炼后,再脱胎换骨,到轮回殿里投生为犬马牛驴,被人役使。不知积善积德,哪辈子才能重新转世做人。 这是迷信吗?破除迷信时说这是迷信。长大了,我终于明白了,博大精深的宗教和迷信其实是两回事。迷信就是神汉、师婆,所谓法师的符咒,谶语,灵签,以及卜巫、神怪的海阔天空的诳语。纯粹是坑蒙拐骗,欺诈、勒索无知妇人和愚蒙冥顽、自以为懂得仙道、以不悟为悟的大人先生们的旁门左道;打着宗教的外衣,以和尚、尼姑或传教高人的身份招摇过市的邪说。和集伦理学,人类学、社会学与哲学为一体的,以自己的信念、方式和理解,解释宇宙万象的奥妙玄机的宗教风马牛不相及。佛教里的十八层地狱和基督教里的九圈地狱,如果以偏见和意识形态的有意误导视作迷信,那真正是亵渎了神灵,歪曲了宗教惩恶扬善的本心和真旨。 (夜色丰都) <div> 丰都城里和各地的保护神——城隍庙宇的阎罗殿,是佛教借以警示人间假恶丑和世上倒行逆施罪恶的法庭和神殿。它庄严,并不失峻厉地向世人宣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仁人志士和积善积德者就如地狱里峨冠博带、从容自如,行走在坦途上的君子,以亲睹和领略的姿态,和但丁一样游览了地狱百态之后,然后轮回为人,继续善行,甚至得道飞天,羽化成仙。为恶者自当沉沦苦海,沦为孤魂野鬼或六禽五畜。信仰因果报应,期望来世的正人君子,自然会引以为戒,洁身自好,终身不敢心生妄念,以免六道轮回。至于盗贼强梁,阎宦小人,心目中无君无父、无神无鬼,只有恣意妄为、纵欲横行的霸道,自然也不会相信轮回报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逃脱正义的惩罚,因果的报应。冥冥中会有无形有形的法庭,历史的审判和上帝的天平,来为他盖棺论定。一统天下的秦始皇,无法无天的明代阎宦刘瑾、魏忠贤,权奸秦桧、严嵩、鳌拜、和珅以及汉奸洪承畴、汪精卫都逃不了这样的下场。<br><br> 当然,我们彼时是童子,没有宗教信仰,但却由于出身教养,宁可信地狱有,而不愿信地狱无。因为毕竟我们崇仰真善美,鄙视假恶丑,愿意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做一个好人。所以,十八层地狱能让我们灵魂震慑,终生畏服,正道直行。</div> (但丁·地狱) 基督教关于地狱的概念清晰地反映在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艺术巨擘桑德罗·波提切利的名作《地狱图》里。成千上万的灵魂分居于地狱的各层之中,忍受着令人发指的折磨。阴间世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穴般漏斗状的大坑,直插入地球之中。在这上宽下窄的剖面图中,地狱被分为若干层下行阶地,越往下罪孽越深重,刑法也越严峻。每一层都住满了犯下了各种罪行被折磨的鬼魂。整幅画作阴暗、残酷、恐怖,能让任何目睹者心灵震颤,止步不前。但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佛教,还是基督教,对地狱的描绘除了层数,都惊人地相似,一般无二,在警世作用上如出一辙。而但丁的《神曲》则残忍而生动地描绘了诗人下到地狱,穿过炼狱,并最终升入天堂和上帝交谈的过程。他博大精深,雅俗共赏的非凡艺术魅力,从问世以来,让虔诚的信徒们惊恐不已,无疑让进教堂的人数增加了两倍。按世界名著《地狱》的作者,丹·布朗的献词:“地狱中最黑暗的地方,是为那些在道德危机时刻,皂白不辨的人准备的。”这就是宗教所代表的正义的宣言和不朽的警示。他不是迷信,是一种充满善意说教和严峻警告的信念和信仰,教会人做一个真正人的理念、尺度与准则。不要依仗权势,以恶为善,以杀戮和欺瞒、压榨和抢掠,高压与暴力来维系高高在上的地位,应皈依法、皈依佛,皈依理;或者是基督教的“荣神益人”;清清白白做人,谦恭和蔼,以诚待人,成为真善美的化身。 (但丁与神曲) 那高喊着廉洁奉公、为民公仆的贪官污吏,正是因为不信神、不信鬼,无法无天,只有自我,没有黎民百姓,才可以巧取豪夺,聚敛天下之财而自以为没有报应。如徐才厚、谷俊山、田修思、令计划、蒋洁敏、刘志军者流,其实是无君无父,无德无道的魑魅魍魉,在台上道貌岸然,欺世盗名,实际下作不堪,打入十八层地狱,交给撒旦也不为过。这就是上帝的宣判。而与其同流者、尸位素餐者、狼狈为奸者,请听明白了,善恶有报,自在上苍。没有人能逃脱报应,不在自身,就在子孙,这就是天理,自然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