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最早且规模最大防空洞在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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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掠过河南省巩义市孝义街道办（原孝义镇）一处红砖拱门，这座沉寂百年的军工“巨兽”正在苏醒。这里，曾是民国时期全国四大兵工厂之一的巩县兵工厂所在地。抗战时期，它生产的“巩造”木柄手榴弹炸得日寇溃不成军，而地表之下20米，一座能容纳1.2万人的“地下要塞”更是堪称工程奇迹：5分钟全员隐蔽、20多公里隧道纵横交错……

一座位于中原腹地的小镇，为何能诞生军工“超级工程”？“巩造”武器如何从这里走向全国战场？大河报·豫视频“寻镇中原”探访团带你直击现场，解锁这座百年兵工堡垒的超燃密码。

资源+交通双重禀赋，造就了兵工厂“天选之地”

当我们站在这道光鲜高大的拱门前，仿佛踏入一段尘封已久却又波澜壮阔的旧时光。拱门门头上“巩县兵工厂”五个砖红色繁体字在白底衬托下尤为醒目，两侧对称的双菱形厂徽棱角分明，无声却有力地昭示着“民国四大兵工厂之一”的骄傲。

“往南看，嵩山像一道天然屏障；向北望，黄河如一条奔腾的护城河；东边的虎牢关、西边的黑石关拱卫着巩县。此外，陇海铁路贯通巩县，石榴园铁矿、渑池炼焦煤、汤阴铅矿等兵工‘血液’通过这条‘大动脉’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厂里。”

兵工厂如今的负责人靳帅用寥寥数语，便道出了兵工厂深藏中原腹地的奥秘。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当年的繁忙景象：一列列火车呼啸而过，满载着原材料驶入兵工厂。

穿过大门拾级而下，步入天井院，可见一幅“巩县兵工厂全图”。兵工厂规模宏大，下设动力厂、炮弹厂、制枪厂、机器厂四个分厂，各分厂虽自成体系，但在工艺流程上紧密衔接、环环相扣，且皆独具特色：动力厂负责发电，为其他各厂提供生产所需的动力以及照明用电；机器厂承担着轻重机枪的制造与维修任务；制枪厂专注于七九步枪的生产；炮弹厂则致力于制造木柄手榴弹。

厂区内，发电厂的2座烟囱高高矗立，与厂区西南隅那座具有德国风格的水塔遥相呼应。这3座高达50米的建筑直插云霄，互成掎角之势。此外，建筑用砖烧制厂、职员宿舍、食堂、工人浴池、子弟学校等各类附属设施也一应俱全。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厂区内有三条铁路交叉股道，其中一道直直通向地下军械库……

“枪厂是巩县兵工厂建筑的最大工程，三层楼高，呈工字形，水泥房顶，楼内上下水及暖气等设施周全，还有起重电梯。”靳帅介绍。

河南“巩造”手榴弹，抗战战场上的“扛把子”

天井院的一角，数箱绿色“弹药箱”堆叠成半人高，箱身用白漆写着“巩式手榴弹66个”“毛重35公斤”的字样。“一个手榴弹才1.06斤？”反复确认着弹药箱上的字样，记者忍不住惊叹道。

“咱们再去看看巩式手榴弹的其他数据。”靳帅说着，将我们引入天井院内的一间展览室。这里的墙面上展示着巩式木柄手榴弹的图片，手榴弹有着光亮的长木柄，铁制弹头像蓄势待发的铁拳头，图旁标注“全长243mm”，仅相当于普通饮料瓶的高度。

“兵工厂将全长365mm的德国M24式长柄手榴弹缩短了三分之一。”靳帅揭秘道，“这‘缩水’可不是偷工减料，而是改良，重量约是M24的70%，木柄形状也做了调整，使之更适合携带。此外，用铁弹头代替钢弹头，使得手榴弹爆炸威力和投掷距离优于其他样式的手榴弹，堪称‘短小精悍’！为全国四种手榴弹之一。”

出了展览室，一组青铜战士雕塑矗立在拐角处。战士们胸前佩戴着大红花，腰挎、手拿各式武器，手臂高举，神情振奋，似在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这组战士雕塑，凝聚着‘巩造武器’的辉煌缩影！”靳帅介绍，中间靠左的这位战士胸前挂着捷克式轻机枪，他右侧的战士腰间挎着装有巩式手榴弹的挎包，右手高举着的则是中正式步枪。

据了解，从1914年筹建到1937年奉命南迁，23年间，巩县兵工厂出产了20多种武器装备。

1931年，抗日战争拉开序幕，亟须集中扩大武器装备生产规模。“巩造”武器成为支援抗战战场的得力助手和坚强后盾。比如，使用性能居当时世界领先的“七九式步枪”；可随射随停、射停自如的“花机关枪”；全国首创、巩县兵工厂独家产品的82毫米迫击炮及其炮弹；还有勃朗宁手枪、捷克式步枪、拨福斯炮弹等。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巩县兵工厂为前线部队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战争。

防空洞常年16~19℃

5分钟可供1.2万人藏身

“沿着这些台阶我们将深入到地下，防空洞内的温度常年维持在16至20℃。”

靳帅的声音将我从历史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从天井院内的一处拱形门洞拾级而下，光线逐渐变得昏暗，砖石的凉意从脚底漫上来。记者心里默默丈量着地道的深度，突然，一股潮湿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据介绍，我们已经站在全国建设最早、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好的防空洞，即巩县兵工厂防空洞内！

防空洞主干道旁，一支细长的老式水银温度计悬挂在墙上，水银柱停留在19℃的刻度处，而此时地表户外温度为32℃。

地道内，脚步声在幽闭的拱形通道内回荡，红砖墙壁因潮湿环境作用而析出的白色反碱痕迹，像是岁月留下的皱纹。通道每隔一段就有通风孔，顶灯在十米间隔处投下光带，勾勒出一道道深邃的拱顶，宛如通向时光深处的隧道。

“兵工厂建设之初就聘请了德国专家，先建了德国式砖窑，用德国设备与技术烧出了砖，才开始建厂房。防空洞全部用特供砖砌成。看这儿，每块砖上都有兵工厂的徽记！”

靳帅将手电光定格在一块砖的双菱标识上。记者抚过砖块，发现这些定制砖与普通砖相比更长更厚，它们筑成了这座“地下长城”的基石。

再继续深入，通道像被无形的手慢慢收窄。大大小小的通道如蛛网般交织，两侧不时能看到指向“办公厅 大队部”“枪厂”的指示牌。据悉，防空洞涵盖指挥部、地下靶场、弹药库、军械库及一些附属设施。而未开放区域的通道有些被砖石封堵，有些隐于黑暗，引人无限遐想。

前方空间豁然开朗，我们走进一处宽3米、高4米、进深20米的“大窑洞”，眼前的通风竖井直通地面。原来，这里曾被作为办公场所。走过5间并排的地下办公室，在通道尽头的三岔路口，一幅斑驳的老旧路线图呈现在墙壁上，模糊的黑线勾勒出通道的大致样貌，成为穿越防空洞这座地下迷宫的“密钥”。

“整个地下工程总长度有20多公里，目前仅开放了约1.7公里。咱们现在在这儿！”靳帅点向地图上的红三角标记，“防空洞东达石河道，西抵洛河滩，南通和义沟，北至白沙村。据记载，共有33个出入口。”

“七七”事变后，巩县兵工厂被当作“靶子”，屡遭日寇飞机轰炸，而这里的1.2万名工人在听到防空警报响起5分钟后就可转入地下。“巩县兵工厂防空洞是全国最早、规模最大、保护最好的人防工程。正是它把生命与希望裹在怀里，扛过了一次次侵略者的狂轰滥炸。”靳帅说。

沿着台阶重返地面，温差让记者的眼镜顿时蒙了一层白雾。出口所在的兵工厂招待所旧址内，泛黄的老照片讲述着巩县兵工厂的烽火传奇。

几经风霜和炮火摧残，曾经辉煌一时的巩县兵工厂，只留下大水塔、招待所、打铁房、专家楼以及地下防空洞、地道出入口等遗迹。因其宝贵的历史价值，2000年，河南省人民政府将其公布为第三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曾经，震耳欲聋的“巩造”轰鸣，已化为民族自强不息的深沉回响，在这片见证工业荣光与抗战烽火的热土上，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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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河报·豫视频、巩义融媒，版权归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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