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梦的燃起与破灭 ——青岛二十年杂忆之十三 乘桴居士

流浪绅士

1984年，初冬的一天早晨，我一如既往，时近上午八点，仍在单身宿舍沉睡，深陷梦境（前面的回忆提到过，我入职海洋学院后，学习工作极为勤奋。我和其他几位新来的青年教师，被戏称是“九三学社”会员。“九三”的意思是指：通常上午九点才醒来，凌晨三点才上床就寝）。据今天模模糊糊的记忆，那时我做的应该是美梦。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国门打开，一个显著标志是：国家开始向欧美发达国家派遣公费留学生，并允许自费出国留学。

1984年，我就职的海洋学院，成为我国第一批接受联合国贷款资助的高校。这项贷款中包括资助教师出国留学的款项。学院着手推荐选拔出国留学人员，明确留学人员主要从青年教师中遴选。

依据当时国家教育部的规定，除了其他条件外，候选者必须外语过关，要求所有候选者，必须参加当时国家教育部统一组织的选拔出国人员英语水平考试，成绩必须达到合格。英语考试内容包括语法、阅读、写作和听力四部分。试卷总分为150分，听力部分分值30分，其余部分分值120分。合格标准分两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是总分120分以上，其中听力分数高于20分；第二个档次是总分90分以上。教育部规定，成绩达到第一档次的，可以直接派往国外，成绩达到第二个档次的，需要到外国语学院进修半年，再参加外语考试达第一档次，才可派往国外。

是年冬，海洋学院各系共选派二十多名青年教师，赴上海同济大学参加教育部统一组织的英语考试。海洋学院这批参加考试英语考试的教师中，只有我的成绩达到第一档次，总分超过120分，听力超过20分。

我从学院的贷款办公室（学院为更好使用联合国贷款，专门成立的一个临时办事机构），得知我英语考试成绩过关的消息几天后，又听闻：教育部有关部门已致电海洋学院，请学院报告拟派我出国留学的国别与专业（建议国别从美国和加拿大两国选一），尽快安排出国。

当时的我，好似“范进中举”，顷刻间沉浸在出国深造的美梦之中。我甚至天真地想，如果学院征求我个人意见，国别我选美国，专业当然选我正从事的海洋地球物理。说实话，以我当时的经济条件，公费出国是良机，自费出国，想也别想，我交不起英语考试费，更买不起出国机票。

“咚咚咚……”，一阵急促敲门声。我惊醒过来。

询问来者谁也。听出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急忙穿衣，打开门。见是新近留校的80级学生某某（记不起他姓甚名谁了）。我和80级学生少有接触，只知他留校前，是学生团支部书记，毕业留在海洋地质系办公室做办事员。

“任老师，某某书记（系党总支书记）让我通知您，尽快到重力实验室参加会议。”

重力实验室，入职两年多以来，我朝夕出没、日夜苦干的地方，我常在那儿看书，调试仪器，带学生实验，偶尔也在那儿就寝。那个实验室，很宽敞，有一张大实验桌。我工作所在的海洋地球物理勘探室，经常用那个实验室开教职工会。

我匆忙洗漱，穿衣，赶往重力实验室。我的宿舍距离实验室大致五六百米。

我走得很急。心里纳闷，怪了，怎么没早通知呢？今天要开什么会呀？星期四下午才是例会时间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