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米轨,时光漫旅

冬虫

<p class="ql-block">作者:冬虫</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08838229</p><p class="ql-block">图片:作者</p> <p class="ql-block">2025年春节期间,我们姐弟几家相约去红河州边境小城河口游玩。我们选择以火车为交通工具,去深度感受铁路带来的便利,同时可以在滇越铁路其中一段尚在通行的铁路上观光,何乐而不为呢?昆明到红河的高铁段结束后,换乘红河(蒙自)至河口的绿皮火车,成为此行最令人期待的亮点。</p> <p class="ql-block">火车晃晃悠悠前行,节奏恰好契合我们退休之人的心境,不慌不忙,稳步向前。晨雾未散,我凭窗凝视这条蜿蜒南去的米轨。仅一米宽的轨距,却承载了百年的风云起落。“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这条1910年建成的铁路,仿佛吴均诗中意象,于烟霭中穿梭时光。铁轨在晨光中泛出清冷光泽,似在低语过往——自第一列火车鸣笛启程,驶向八百多公里外的越南海防。客运虽停,斑驳法式站台犹在,仿佛仍在等候懂得倾听历史的行人。旅行,本就是心境的远行,风景尚在其次。</p> <p class="ql-block">列车继续南行,海拔从1900米骤降至76米,成就世界铁路史上罕见的落差奇观。窗外山峦竞秀、谷壑纵横,正如徐霞客所言“千峰竞秀,万壑争流”,时见危崖耸立,时见幽谷深渺。最震撼的莫过于屏边县人字桥——全钢结构的桥身如巨人展足,跨越四岔河峡谷。当地老人喃喃说道:“那是死亡之上的舞蹈。”修建过程中八百多位中国工人殒命于此,恰似李白所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条铁路每寸轨道,皆凝结着生命的沉重。</p> <p class="ql-block">蒙自碧色寨车站正好位于北回归线上,黄墙红瓦的法式建筑在高原蓝天下格外夺目。漫步月台,似听见冯友兰笔下“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岁月回音。此处曾是《芳华》《无问西东》取景地,个碧石铁路的寸轨与滇越米轨在此交汇,形成独特的“轨距博物馆”。站旁老槐树下,几位彝族老人正对弈闲聊,他们的祖辈都曾参与筑路。“死了很多人,”一位老妪说道,“但也带来了外面的世界。”这份复杂情感,正是滇越铁路的缩影——既是殖民烙印,也是文明窗口。</p> <p class="ql-block">行程终点河口县城,与越南老街市仅一河之隔。立于中越大桥中央,如站在时空的边界。河口火车站离国境线仅50米,货场上仍在进行中越货物换装,边民互市飘来越南咖啡的香气。夜幕垂下,末班货车缓缓驶向边界,不禁让人想起杜牧“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意境。闻说云南有意将滇越铁路开发为旅游专线,或许不久的将来,这条百年米轨将焕发新生——从运载货物到运载记忆,从连接地域到连接时间,以铁轨为琴弦,续写跨越世纪的人文乐章。</p> <p class="ql-block">这一程,不仅是地理的行旅,更是历史的回望。米轨蜿蜒处,可见殖民时期的艰辛与代价,也可见文明交汇的痕迹。铁路不仅是工程,更是一本打开的大书,写满抗争、融合与希望。穿行其中,我们触摸时间,在铁轨的震颤间聆听过去与现在的对话。所谓成长,或许正是如此——在行走中认识世界,在追问中理解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