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味道

yan

秋意渐浓时，我总爱往郊外走走。那天遇见一片红得发亮的植物，叶片层层叠叠，像火苗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斜照下来，那些叶子仿佛自带光晕，边缘微微卷曲，像是悄悄收拢的手掌，藏着秋天不肯说破的秘密。这红不似春花那般张扬，倒像是沉淀下来的温度，一缕一缕渗进空气里，让人从心底泛起暖意。

转过小径，几朵红花突然撞进眼里。花瓣厚实，中心一点明黄花蕊，像是谁特意点上去的。绿叶托着它们，安静又骄傲地立在枝头。我蹲下来看了会儿，风一吹，花轻轻晃，那红便在眼里荡开，像一勺糖落入茶水，慢慢化了。这大概就是秋天的味道——不是甜腻的糖霜，而是熬煮许久的果酱，微酸回甘，越品越有滋味。

再往前，粉色的小花挤满了枝头，密密地藏在绿叶之间。它们不争不抢，却把整片林子都染得柔软起来。我伸手拨开枝叶，花影落在掌心，像一场无声的雨。这样的颜色，不像夏天那般炽烈，也不似冬日那般冷清，它只是静静地开，带着一点羞涩，又有一点坚持。秋天原也可以这么轻，这么细，像呼吸一样贴着地面蔓延。

阳光穿过树梢时，照见叶片上红绿交融的痕迹。有些叶子像是被季节轻轻咬了一口，从边缘开始泛红，渐渐漫向叶心。露水还没散尽，挂在叶尖，一晃一晃，映着光，像藏着昨夜的梦。我忽然觉得，秋天不是一下子到来的，它藏在这些渐变的色彩里，藏在每一片叶脉的走向中，悄悄地，把世界重新染了一遍。

最后停在一片草地上。草色深浅不一，从嫩绿到墨绿，像是大地铺开的旧毯子，柔软又踏实。我坐下来，指尖划过草叶，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远处有孩子跑过，笑声撞碎了寂静，草尖微微颤动。这一刻，秋天不只是味道，它是触觉，是声音，是阳光落在脖颈上的那一瞬温热。原来它一直在这里，不说话，却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