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徐鼎昌是六龙中学的教师,我在六龙中学读初中时,他上过我们的政治课,也是体育老师。六龙是我的故乡,我是六龙中学的学子,时至今日,曾经影响我们这一代人,赋予我们文化知识,铺垫我们人生,我们所崇拜的老师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留痕,在星星点点的闪亮之后,一个个离开了我们,徐鼎昌老师便是其中之一,他于9月18日告别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六龙中学是人生中的驿站,是芝蔴开花节节高的一环,是我们敖翔蓝天的腾飞之地。徐老师的离世,又把我带入了那段岁月的思绪。</p><p class="ql-block">中国的现代教育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在我的家乡贵州黔西北大方县六龙,最早的教育形式是师塾,称为老学。我们家乡的现代教育起源于1908年,六龙小学是利用“江西会馆”的房子和环境创办的,然而直到我们这些50后的启蒙,这所山村学堂仍然显得比较落后。早的时候,只有初小,后来才有了高小。由于当地没有中学,那些年龄比我们大,甚至是大十多岁的学生,要到大方县城或其他地方上中学。高致贤老师的《苦乐人生》叙说了他师范毕业在农村任教的经历,一栋集体房,石头砖块上搭上枋子当课桌,开启了他的从教人生。解放初期,直到上世纪70年代,改革开放前,黔西北农村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p><p class="ql-block">在六龙的教育发展史上,整个六龙区主要是以六龙小学为主,50年代后期,各个公社都兴办了小学。1958年,又在六龙西北的团坡顶(地名)创办了六龙中学。中学只有三间教室,至1961年,因教育调整及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的原因而停办。大致招收了两届学生,招收人数及师资不详,仅三年就下马了。六龙真正创办中学于1969年迎来了转机。</p><p class="ql-block">1969年,正值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县里将马厂坝中学与六龙小学合并,成立六龙中学(含小学),六龙区真正拥有了中学,他是教育事业的进步,一个转折和新的启点。因而六龙中学是在六龙小学基础上创办的。六龙小学原来只有上操场两座木房子的教室,中间隔着篮球场,下操场同样如此,也只有东西相对应的木屋教室。这些所谓的教室是用旧民居改造而成,上操场的两栋教室均只有一间,下操场的房子大一些,每栋房子有相连的两间教室。这些教学条件严格说称不上教学楼,在当时的条件下,楼下是教室,楼上则用作老师的宿舍。除此之外,还有位于上下操场中间的四座房子,其中江西会馆最大的房子是教室,办公,宿舍,食堂的混合体。然而令我们这些50后学子难忘的是,校园环境优美,有百年树龄的桂花,巨大的万年青树,雌雄而立的罗汉松,形如孙悟空的松猴树,冬天里的腊梅,每逢中秋,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令人陶醉。我们在这里启蒙,幸福快乐成长,念完了我们的初中学业。那里留下了我童年的美好回忆。</p><p class="ql-block">雷永镇是中学的第一届校长兼支部书记。由于学校功能的扩展,原有的设施不能匹配,需要修建新的教学设施,于是,徐鼎昌和宋盛名老师承担了新教室的修建任务。一是拆除校园内的万寿宫,二是在校园的最西端处,分别修建了两栋砖木结构的共六间教室作为中学的资产。这六间教室是时下六龙街上少有的砖结构房屋,十分派头,而且破天荒的点上了电灯。徐鼎昌老师主要负责采购砖和木料,石灰等。还组织全校高年级学生到燕坪公社的岩背后去运输木料。如今,六龙中学早已搬迁新址,富丽堂皇,十分漂亮,但徐鼎昌老师是六龙中学的奠基人和开拓者。</p><p class="ql-block">师资是创办中学的重要条件,除原马厂坝中学的老师诸如贺安庆,王忠周,黄毓合等老师外,一些大学毕业生诸如刘扬忠,吴维连,姚龙华等也分来学校任教,他们与文革不期而遇,刚刚毕业就遇上了文化大革命,经过一段运动之后才安排执教。后来,刘扬忠恢复高考考取研究生,后任中国社科院唐诗宋词研究所所长;再就是在六龙小学选调优秀的老师,徐鼎昌便是其中之一。</p><p class="ql-block">我们是六龙中学的二期生,班级的叫法也带上了浓厚的时代色彩,我们的班级叫做初一(3)排,第二年又改叫初二(3)班。徐鼎昌是我们这个年级的政治课老师,也是初二(2)班的班主任。政治课并没有专门的课本,列宁的《国家与革命》是徐老师授课的主要内容,徐老师亲自用钢板刻印成资料,徐老师上课的情形历历在目,至今印象深刻。除此之外,徐鼎昌老师还担任学校的体育老师,培养体育苗子。他专门组织的运动队,选拔一些有体育天赋的学生加入运动队,爱玩耍的我也被他选入队中,我的运动服装标注的是13号,每天早晨要从街上跑到六龙电站运输班,距离约4公里。爱玩的天性在他的影响下,我爱上了乒乓球和篮球运动,后来成为我的业余爱好。除此之外,徐老师还义务培养长跑健将,像李堂郁等都是他培养的,六龙的体育之风曾经盛极一时,他对六龙的体育是有贡献的。1976年,大方县组织民兵运动会和文艺汇演,他担任六龙区代表队的篮球队教练,已经上山下乡知青的我参加了这次盛会。他指导的男子5公里长跑分别获得了小组第二名。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个人成长,离不开老师的教育和培养,我的个人爱好,除天性使然,受到了徐老师的影响。一个人的的一生会遇见许多老师,但徐鼎昌老师印象比较深刻,终生不忘。</p><p class="ql-block">我在六龙中学期间,除徐老师的示范及潜移默化的影响外,由于年纪的足限,我与徐老师并没有深交,但他在这所乡村中学的确是一个人物。后来,我上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在外参加工作,同大多数人的经历一样,没有与这位政治及体育老师,以及其他老师有过交往。但是,一日为儒,终生为父。学生对老师无不充满了感激之心,我在退休后曾经四处寻找我的班主任老师,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因为我的家在大方县的六龙,偶尔我也会回到故乡。徐鼎昌老师也许是平淡风清的一生,比较平凡,也有许多不如意,我曾经在街道的古巷里见到过他的身影,但健硕的体育老师似乎身高萎缩,变得沉默寡言了。在他那付近视眼镜的光环中,有他对人生中的许多看不清或疑惑。有一次见到他时,像一个腰弯背坨的老人,后来才知道退休不久,疾病的加持下,患上腿疾,步行困难,难以行走,最早是依靠拐扙,最后是轮椅。英姿勃发的体育老师到残疾一般的身躯,这就是徐老师的岁月沧桑。徐鼎昌老师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运气不好的教师。人各有志,命有不同,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峰顶。在此之前,六龙中学的早期教育工作者中,雷永镇,贺安庆,姚龙华,吴维连,刘扬忠等老师已相继去世,徐老师一走,那个年代的老师没有几个了。</p><p class="ql-block">徐鼎昌老师是创办六龙中学的参与者,见证者和奠基人之一,一生奉献教育事业,为山村培养人才,尽显平凡中的伟大。据我了解,他对开山弟子,担任班主任的72届初二(2)班的感情朴实,印象最深。易亮昌,卢玉章,梅世能是他的得意门生,一个个名字,兰美玲,白美玲,姜厚芬,谭正敏,王开凤,李安华,张忠信,马地军,没有贫富悬殊,没有地位之分,他们的名字如数家珍。同学在他心中如同儿女们。这是中国上世纪70年代贵州黔西北农村中学六龙的校园相遇和师生的情谊。</p><p class="ql-block">我虽然成年后没有同徐老师交往,但一件事情不但延续了师生情,甚至是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或者说是加深了与之的感情。</p><p class="ql-block">2012年,徐鼎昌老师组织了六龙中学72届初二(2)班40周年的同学聚会,他诚邀我参加他们班级的同学聚会,主要是帮助他们做一些文字工作,最后编辑一部同学聚会的纪念册留作纪念。让我觉得尴尬和不便的是,我并不是他们班的学生,他对我说:“二班和三班只隔一层壁头,大家都是同学校友,而且我从小看好你会有出息。”他的鼓励与真诚打动了我,我便加入了他们的聚会活动,主要是为编辑工作提供一些切身的体验。他们的活动期间,深切感受到徐老师爱同学如同儿女,倾注了真挚的感情。同学聚会首先是要有经费,按照惯例,主要是参与者共同承担,出于对老师的尊敬和爱戴,同学们不要老师参与,但徐老师仍然坚持一律平等。不仅如此,聚会活动前前后后,从酝酿,动员,准备,老师数度自掏腰包解决生活,招待大家。由于活动超支,徐鼎昌老师毅然用自己的退休金补齐了所欠的费用。徐老师的这些做法感染了我,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在此之后,他对我大加夸赞,我也曾经拜访过他,无不感受到他对我的真诚和友谊。</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徐老师的这些弟子中,有不少都生活在家乡大方,他们都与老师长期保持交往和联系。徐老师执教的黄金时期,曾有不少令他骄傲的弟子,他也经常念叨这些人的名字,牵挂这些事业有建树的学生。对于师生的这段感情,王开凤同学感慨说:“徐老师对我们很好,如同是我们的父母亲。”卢玉章同学现居贵阳,成都两地,每次回来最大的心愿是要去看看老师,今年他回来亲口对我说,仍然要去看他的老师。没想到此次一晤,竟成永别。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无论是易亮昌的隔三差五,还是卢玉章的念念不忘,他们对恩师的爱戴,无不凸现中华民族的尊师重教的传统和对人生相遇的珍惜。</p><p class="ql-block">我不是这个班级的学生,但在看似寻常的交往中感受到了师生之间浓浓的深厚情谊。我从懵懂的少年,长大成人,到成熟,经历了岁月的沧海桑田,见证了人间的真情与挚诚。</p><p class="ql-block">我们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这个世界,也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一个人的人生。徐鼎昌老师是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没有惊天的业绩,但他经历和创造的却是中国教育的一个历史节点,让全中国的边远和普通的农村有了中学。燃烧自己,照亮了别人。</p><p class="ql-block">斯人已逝,心绪难平。徐老师的谢幕引发了寞名的许多联想,久久不能入眠,也激发了创作的冲动,于深夜回忆校园往事及与老师交往中的点滴。以此谢谢曾经教育过我的老师,告慰徐老师的在天之灵。</p><p class="ql-block">徐鼎昌老师,你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2025.9.19记于兰苑花园</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作者档案:陈宗屏,彝族,贵州大方(六龙)人,1957年生,1975年毕业于大方一中,同年上山下乡,经历过知青生活,恢复高考于1978年招生考入贵州农学院,从事农业科技工作,1989~1991年纳雍县扶贫,毕节试验区建设的先行者。爱好文史,贵州省先进农业工作者,毕节地区科技兴农先进工作者,贵州省烟草学会会员,毕节市老科技协会会员,获省地科技进步奖多项,发表论文多篇,《大方文艺》《大方报》等发表作品,出版《这帮六龙人》合著;与人合编《六龙那些事》于2024国庆出版</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