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物】读@67届老知青之博文的评论与感想——七十年代坦桑尼亚与阿尔巴尼亚印象

白纬

　　     ＠67届老知青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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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届老知青在新浪博客发出的知青文，读后有一些评论与感想。现集中起来发出。

      ＠67届老知青入伍三年后，退伍进入广州远洋公司，成为远洋轮船的海员。他的后知青文中记录了很多难得一见的外国印象。

      ＠67届老知青的系列博文发表在新浪博客，但是现在新浪博客基本上都打不开了。非常可惜，因此在美篇摘录了他有关七十年代坦桑尼亚与阿尔巴尼亚的印象，以及白纬自己的评论与感想。

 

                   一、海盗怕中国船员

      1971年1月，我从插队落户的五莲县入伍，进了航空兵第31师。

      1974年，从航空兵31师退役后，我去了广州远洋公司，上的第一条船是远洋客船“明华轮”。

        明华轮的船员绝大多数是退伍军人，各军兵种几乎占齐。船上的武器有：12.7高射机枪，班用机枪，56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54式手枪，手榴弹。

        1977年，我在广州远洋的货轮“永春号”工作，船上的武器足够装备一个班。

        我们那时候就没听说过要防海盗，战备的目的是防美蒋的军舰。

        那时候不是我们怕海盗，而是海盗怕我们。我们就盼望着遇上帮海盗，好切磋一下枪法，比比战斗力。

        那时候全世界的国家，都知道中国远洋轮上有武器，大部分船员又是复转军人。每到一个国家，人家上船办联检，第一件事是先要你的武器清单，清点完毕后就把武器库房贴上封条，然后再派个持枪警察站岗。

        拿武器库最不当一回事的是非洲各国，他们上来后，只把武器清单扫了一眼，就算过关了。他们最大兴趣是烟酒库，对他们来说，AK47远不如黑牌威士忌来得亲切。

        1983年后，船上的武器就统统上交了。只是政委那里留了一把小手枪。打那以后，船上就开始了用水枪防海盗的时代。

        1973年远洋事业大发展，广州远洋公司几乎把那年的三大舰队退伍官兵全包。到了1974年，陆海空三军凡是年龄合适，你本人自愿，都可以来远洋。

        有些事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一个陆空军出来的旱鸭子，刚上远洋轮时还是见习水手，等满9个月休假时，就提拔为三副了。

        其实那时候大家待遇全一样，休假工资47.5元/月，上船加20%的水陆差，就变成57元/月，出航每天再补助2.5元，其中有1元人民币可折成外汇使用。

        那时候我们拿着外国船员N分之一的工资，做着和外国船员同样的贡献，创造着同样的产值，是我们帮中国海运界挖的第一桶金。

 

        明华轮政委姓殷，1945年参军，三野的兵。他具有他们那个年代军人特有的品质，特忠于他们的第一任首长，对下属又特别护犊子。

        那时候船舶的最高领导是政委，直到80年代末才实行了“船长负责制”。

        第一次在达累斯萨拉姆锚地抛锚，那一湾海水蓝的让人心颤。我知道船上有纪律，不许随便下海游泳。于是我和一起上船的朋友趁晚上没人时，偷偷跳到海里游了个畅快。

        谁知马上就被发现了，殷政委铁青着脸：“给我立正站好，谁允许你们游泳了？知不知道这海里有海蛇？知不知道这里有3米长的鳗鱼？回去写检查，明天交给我！”

        几天后，有船员钓上来一条3米长的海鳗，海鳗张着大嘴，谁也不敢去摘钩，它咬住木棍你都拽不脱。

        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万一给这东西缠住咬上一口，我还有命吗？

        我是从心底里感激殷政委的批评。

        1976年7月初，明华轮在新加坡加油、加水、上水果蔬菜。新加坡的蔬菜都是用纸包好，再装木条箱里送上船。

        那次包蔬菜用的是中文旧报纸，我发现了冷藏库门口的那堆旧报纸，里面还有不少4月5日天安门广场清明节事件的消息，于是我就把报纸拿回了房间。

        往下发生的事就不细说了，反正是报纸被广为流传。最后大部分报纸被公司保卫处收缴，保卫处一边通知了公安局，一边通知了殷政委。

        殷政委闻听后大吃一惊，问清了事情原委后，马上指示我：“你赶快收拾东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离开广州！”

        我走后的第二天，警察就上船了，他们先去找的殷政委。

        殷政委说：“人是我放走的，报纸是新加坡包蔬菜用的。这件事完全由我负责，请你们把我带走交差吧。”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如果当时我在船上，肯定会被当场铐下船，这没任何悬念。

 

        （感想）实际上明华轮、永春轮上配备那么多武器，只不过是特殊时期的无奈措施，这些远洋轮船终究不是军舰。就像政委当上远洋轮船的最高领导肯定也不是常态。因此＠67届老知青关于七十年代中国远洋轮的回忆，就有着特殊的意义了。　

 

              二、七十年代坦桑尼亚印象　

        我在明华轮那两年（1974~1976年6月），轮船主要往返于广州与达累斯萨拉姆（坦国首都），接送往返于中坦之间修铁路的工人、技术人员和医疗队。

        高峰时期载客近2000人，房间地毯上都睡着人。

        那时候出国人员很少，所以远洋船每到一个国家首都，大使馆都来人看望慰问，给我们送点特产水果和蔬菜，我们也送他们一些酱油香醋调味品。

        驻坦桑尼亚大使馆就更不要说了，那时我们就和走亲戚一样，事先也不用打招呼，路过时就进去坐坐，歇歇脚。

        驻坦大使馆的大使和一秘二秘三秘，我都忘啥模样了，唯独大使馆的那条狗，这辈子怕是忘不了，因为我对它的我印象太深了。

        它小时候是当地的流浪狗。我不知道狗当了汉奸，该怎样称呼，反正它是彻底的、完全的背叛了坦桑尼亚，在它眼里潶人是最可恨的人。

        狗狗基本上把人分为三等：一等是中国人，二等是朝鲜、越南和白种人，最末等是潶人。

        即便您是第一次去使馆，它也能知道你是中国人，这狗太有灵性了。

        按理说朝鲜人长相和我们也差不多，不知它是怎样分辨出来的。

        几年以后，因为狗狗把坦桑尼亚交通部长的屁股给咬了，被使馆枪毙了。

        但是在我心里把狗狗认定为烈士，因为它咬的是个巨贪，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1975年在达累斯萨拉姆的码头上失踪的50公里钢轨，直接导致坦赞铁路停工待料，后来查明是被这位交通部长贪污的。

 

        达累斯萨拉姆机车厂也是中国给他们建的，属于坦赞铁路的配套工程。

        我第一参观机车厂时，被惊得目瞪口呆，我在国内从没见过如此现代化的工厂：厂内水泥路边是花园喷泉水池。车间屋顶用的茶色玻璃，当年我国还不能生产，是花外汇从西德进口的。

        而中国工人和技术人员的住宅区，和整个厂区极不协调：宿舍是用木板钉的墙，房顶是石棉瓦。每间宿舍里面摆着十几张单人床。

        “拉菲克”坦桑尼亚是斯瓦西里语‘朋友’的意思。所以“拉菲克”就成了潶人的代名词。

        坦赞铁路迟早要移交给坦桑尼亚，所以机车厂要及早完成对“拉菲克”的传、帮、带。

        但是那帮“拉菲克”工人很难管理，最头疼的是他们经常闹罢工，要求加工资。迟到，早退，旷工更是家常便饭。

        机车厂投产还不到半年，“拉菲克”又提出要求，将月薪改为周薪，而且要求周末一早就发薪水。

        等发完工资，车间里又见不到人了。这次他们没早退，而是各人忙着藏钱去了。潶哥们觉得最安全的办法是把钱埋起来，埋好了钱后，还要东张西望侦查一番，看有没有被人察觉。

        到了周一周二，厂区里基本见不到人，“拉菲克”都在泡酒吧呢，不把周薪花光誓不罢休。

        大家琢磨琢磨，这样的人群能管理好坦赞铁路吗？

 

        （感想）坦赞铁路的管理好坏当然与“拉菲克”的素质有关，但是若认真且付出一定代价的话，并不是不可能解决的“绝症”。

        苏联解体后，坦赞铁路的重要性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情况了，于是管理混乱的弊病就凸显了出来。

        不过赞比亚手中有矿，坦桑尼亚手中还残存着坦赞铁路的根基，一旦出现需求的时候，这枚棋子就还是有自己价值的。

 

              三、七十年代阿尔巴尼亚印象

        阿尔巴尼亚曾是我们的最大的受援国，那时对阿国的援助几乎是包罗万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身上穿的，锅里煮的，没一样不是中国的。可以说是中国当年包养了阿国。

        1977年，我所在的“永春”杂货轮给阿尔巴尼亚运去了水泥和化肥，靠泊阿国的都拉斯港。那里的工人干活懒散，效率极差。卸下的水泥、化肥不入库房，就那么堆在露天场地上。货堆上面蒙上块帆布，随后便任凭风吹雨打。

        我们自己舍不得用的物资，却无偿地送给了阿尔巴尼亚，更没想到他们竟这样对待中国人的血汗。大伙看在眼里，个个心气不顺，人人骂声不绝。

        因此当船舶快回到国内时，政委不厌其烦地开会提醒大家：“明天就到国内了，大家不要乱讲话了，有些牢骚在船上说说就算了，就不要带回国内了！”

        我仔细观察了阿国的乡下。他们有的地方比李崮寨还山沟，村民普遍矮小瘦弱，根本不像欧洲人的体型。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石头垒就，房顶都是用薄石板敷衍。看他们那日子过得还真不如李崮寨，至少李崮寨还有几排大瓦房。

        1978年，是邓大人主政的第一年，他首先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是从第三世界撤援。

        那时候船员中有不少高干子弟，像叶剑英的孙子，李先念的外甥等。所以我们可以听到许多内幕消息。

        据说1978年邓大人主政后，阿尔巴尼亚又派团来要粮食，说再不给他们粮食，阿国就要发行粮票了。邓大人一听火大：“我们的粮食从1955年就开始定量了！”

        听到从阿国大规模撤援的消息后，大伙兴高采烈，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感想）随着中美关系缓和、苏联解体这个地缘政治大变局的出现，阿尔巴尼亚这类棋子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而他们却毫无自知之明，顺境之下不懂得积蓄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一味躺平等人家喂饭，自身又缺少地缘政治与资源筹码，那就必将沦落成毫无价值的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