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栾玉琴</p><p class="ql-block">昵称/新角度</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712528</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2025/9/19</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版权所有侵权必究)</span></p> <p class="ql-block">第三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江海潮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第七十二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鹤影绕重洋</p><p class="ql-block"> 铁声传四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立秋的伦敦港,泰晤士河上的雾像揉碎的棉絮,裹着货轮的烟囱,连汽笛声都透着股潮湿的闷响。“官沟号”甲板上,继祖的呢子大衣沾着晨露,他望着码头上攒动的人群,举着“欢迎中国铁”牌子的手有的冻得发红,手里那截钢轨样品却在渐亮的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这是官沟铁器头一回跨进欧洲的门,要在白金汉宫对面的世界工业博览会上,跟德国克虏伯的军工钢、英国谢菲尔德的刀具硬碰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红姑正低头核对参展清单,钢笔尖划过“高锰钢炮”“抗冻钢轨”“铁鹤茶具”几行字时,突然想起太爷爷传下来的那本磨破了皮的打铁谱,忍不住笑出声:“当年太爷爷在官沟的老矿洞前打铁,火星子溅到粗布褂子上都不躲,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咱的铁能摆在洋人最金贵的展厅里。”她身后的英国翻译汤姆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指着人群前排:“红姑小姐,您看!那是《泰晤士报》的资深记者琼斯,还有曼彻斯特最大的纺织厂老板布朗,他们昨天就来码头等了,说一定要先见着中国铁的‘当家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博览会开幕当天,官沟展台前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德国工程师汉斯抱着胳膊站在最前面,西装袖口都熨得笔挺,却对着展台上的铁锅嗤笑:“中国的铁器?怕不是只配煮 tea(茶),也敢跟我们的军工钢比?”这话刚落,继祖朝身后挥了挥手,两个穿粗布工装的官沟工匠抬着根钢轨稳稳走来,钢轨上还留着锻造时的细密纹路。继祖拿起汉斯带来的钢钎,在众人的注视下猛地砸向钢轨——“当”的一声脆响,德国钢钎弯成了月牙形,官沟钢轨上却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一吹就没了痕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钢轨里掺了蒙古草原的锰矿,还有从南非运回来的铬矿,”继祖举起弯了的钢钎,声音透过人群传得老远,“硬度比你们的军工钢高15%,成本却低三成。”他又让人端来口铁锅,倒上酸涩的柠檬汁,“咱的铁不光硬,还懂‘护着人’。”三天前他就让人在后台煮着这锅果汁,此刻掀开盖子,锅沿依旧锃亮,连点锈迹都没有,“煮酸的不腐,煮甜的不串味,就像咱官沟人待人,实在,不耍花架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掌声,布朗挤到最前面,粗粝的手掌拍得通红:“我要订五百根织布机的钢轴!就要这种又硬又韧的铁,比谢菲尔德的耐造多了!”琼斯则蹲在展台前,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划:“中国的铁里藏着东方的门道——既有能砸不弯的力气,也有护着人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可没等他们喘口气,麻烦就找上了门。法国残余势力雇的人在展厅外散布谣言,说“官沟的钢轨偷了法国的专利”,还把伪造的“技术图纸”贴在了博览会的公告栏上,图纸上的签名歪歪扭扭,却故意模仿了继祖父亲当年的笔迹。红姑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前一晚就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那本裹着蓝布的炼钢笔记——那是从官沟老矿洞的石缝里找着的,纸页泛黄,还沾着当年矿工的血渍,光绪二十三年的日期清清楚楚,里面记的锰矿配比,比法国所谓的“专利”早了整整十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技术,是太爷爷一锤一锤砸在铁砧上的,是矿工们背着矿石在山路上摔出来的,”红姑捏着笔记的边角,指腹蹭过那片褐色的血渍,声音有点发颤却格外坚定,“不是谁随便画张破纸就能偷走的。”围观的人凑过来,看着笔记上工整的毛笔字,再对比公告栏上那几张粗糙的伪造图纸,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造假也太不用心了,中国先生的笔记比你们的‘证据’整齐十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博览会闭幕后,官沟铁器成了伦敦街头的热门话题。女王的御用厨师特意坐着马车来订铁锅,说“要煮出带中国味道的下午茶”;利物浦造船厂的总工程师拿着船模来,指着船底的钢架说“要让英国的船,装上中国的‘骨头’”。继祖在伦敦开分号那天,米哈伊尔带着三个波兰矿工代表赶来了,矿工们手里还捧着块裹着麻布的矿石——那是卡鲁从南非寄来的贺礼,上面用凿子刻着“四海同炉”四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边缘还沾着南非金矿的金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红姑把各国的订单整理成厚厚的册子,在扉页上画了只展翅的铁鹤,翅膀从官沟的老矿洞一直铺到伦敦的泰晤士河,翅尖上用钢笔写着“铁无国界,情亦相通”。她把册子递给继祖,指尖点着铁鹤的翅膀:“你看,这第三卷的故事,从官沟的山坳写到伦敦的码头,说到底就是个‘通’字——铁通了,洋人的偏见就少了;人心通了,再远的重洋也跟官沟到江南的水路似的,一桨就能划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官沟老家收到消息时,老夫人正坐在祠堂前的铁砧旁,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望山捧着报纸,一字一句地念着伦敦的报道,念到“中国铁赢了德国钢”时,老夫人拿起重孙子手里的小铁锤,在那只刻着“山”字的老铁砧上敲了起来——“当当,当当”,声音跟当年太爷爷打铁时一模一样,脆生生的,透着股不服输的硬气。“这声音,从官沟传到伦敦,还是一个调调——不掺假,实在!”她让人把伦敦分号的牌匾拓下来,用红绸裹着贴在祠堂的正墙上,“让太爷爷好好看看,咱官沟的铁,真的走遍天下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深秋的伦敦,官沟分号的炉火旺得像团火球。继祖和红姑站在锻造间里,看着工匠们按欧洲的尺寸打织布机钢轴,火星子溅在水泥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旁边却摆着个熟悉的老铁砧,上面的“山”字被磨得发亮,跟太爷爷当年在官沟用的那只一模一样。“不管在哪打铁,根不能丢,”继祖摸着铁砧上的纹路,那上面还留着几代官沟人的手印,“这铁砧上的汗,有官沟矿工的,有江南铁匠的,有南洋船工的,现在又多了欧洲工匠的,混在一起,才是最结实的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而法国残余势力在伦敦的最后一个据点,终究还是关了门。关门那天,有人在门上贴了张纸条,用中文写着“公道自在铁”,字迹遒劲,没人知道是谁写的,但路过的人看了都点头——就像官沟的铁,真不真,硬不硬,一敲就知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色里的泰晤士河,雾又起来了,货轮的汽笛声和分号里的锤声融在一起,像首慢悠悠的歌。继祖和红姑站在分号门口,看着那只立在门楣上的铁鹤,翅膀迎着西风轻轻晃,月光洒在铁鹤身上,暖融融的。他们知道,这第三卷的故事还没写完,铁鹤的翅膀还会飞到更远的地方,但只要铁砧的锤声不停,官沟人那股“实在”的劲不散,这铁铺的路,就能一直延伸下去,铺到每个盼着“好好相处”的人心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就像那只飞过重洋的铁鹤,不管是东方的日出,还是西方的晚霞,照在它身上,都是一样的暖,一样的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