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架下

二马玉石

葫芦架下

秋深，我家小院的葫芦架上，累累垂垂地挂满了葫芦。它们安静地悬在那里，如同被时光遗忘的铃铛，从不作响，只是默然生长，直至圆满。

葫芦初结时，花是极素净的，白而小，藏在阔叶之间，几乎不为人见。花落之后，葫芦便一日日地膨胀起来，终于长成饱满的模样。它们吸收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雨露，如今在秋日的澄明空气中，显出淡黄而微青的色泽，表皮上尚有一层细柔的白色胎毛，摸上去竟有些温软。

小院因此浸在一种迷人的清香里。那香气并非花朵那般招摇，淡极了，需静心才能嗅到；带一点青草气，又有一点近乎甜瓜的微香，混在秋日干燥的空气里，竟生出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人处其中，不觉便放缓了呼吸，惟恐惊扰了这气息的流动。我常坐在葫芦架下，看日光从叶隙漏下，碎金似的洒在地面上。

这架葫芦，春时把它种下，夏时蔓延，秋时结实，它们不言不语地完成一生的路程，既不曾狂喜于花开，亦不曾悲叹于叶落。而人总是善感的，见葫芦满架，便想到时光流逝，欲要从这无声的植物身上读出些人生况味来。其实葫芦何尝有什么深意，它只是结它的果，香它的香，圆它的满。

秋日的阳光漫过院墙，葫芦架下愈发静谧温馨，让人一时沉醉，竞会忘了，院墙外还有一个喧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