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span class="ql-cursor"></span>作者 孙建平</b></p> <p class="ql-block"><b>目录</b></p><p class="ql-block"><b>序:轮影载风,萍城骑行情</b></p><p class="ql-block">1、萍水畔,逐光骑行记</p><p class="ql-block">2、骑行,赴一场与萍水河的溯源之约</p><p class="ql-block">3、袁水晨骑记</p><p class="ql-block">4、夜骑湘东萍水绿道记</p><p class="ql-block">5、萍城暮骑记</p><p class="ql-block">6、让车轮与光影同行</p><p class="ql-block">7、环骑大安里山区,重拾旧时光</p><p class="ql-block">8、童年里的山与路</p><p class="ql-block">9、书与少年时</p><p class="ql-block"><b>后记: 轮上清风,唤回旧好</b></p><p class="ql-block"><b>萍乡乡村风光摄影作品</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拍摄于万龙山、新泉、麻田、南坑等乡镇。</span></p> 配图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序:轮影载风,萍城骑行情</b></p><p class="ql-block"> 我总爱跨上单车追风,也喜欢用镜头定格瞬间,兴之所至时,还会把途中的见闻与心绪写成游记。一来二去,便有了《袁水晨骑记》里的晨光、《萍水畔,逐光骑行记》里的暮色,还有《夜骑湘东萍水绿道记》的晚风、《萍城暮骑记》的烟火,《追着萍水河溯源》的约定,以及《 环骑大安里山区,重拾旧时光 》、《童年里的山与路》、《书与少年时》三篇散文,一起回望我从0岁到15岁在万龙山、新泉、南坑、上栗的童年、少年时光。这些文字,像装满了糖的罐子,满满当当都是我的欢喜。</p><p class="ql-block"> 有朋友读了这些文字,笑着拍我肩膀:“不如攒成一本书吧。”他们说,这纸页与影像里藏着两样宝贝:一是你藏不住的热爱,车轮滚过的每一公里都带着风的气息,镜头定格的每一幅画面都裹着心头的暖;二是你眼里独一份的萍乡,旁人路过只看见山水,可顺着你的笔、你的镜头望进去,能触到这座城最软的烟火、最浓的情意。</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这话,便试着把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记忆一一归拢。再读那些文字、翻那些定格瞬间的照片时,忽然就懂了:把这份热爱凝成一本温热的小书,本就是件极浪漫的事。它像为我的骑行故事搭了间小小的屋,车轮遇过的风会在屋里轻轻打转,如一幅幅鲜活的画,文字记下的心绪会在角落悄悄安放,所有细碎的美好都能在里面安安稳稳歇脚。</p><p class="ql-block"> 日后若念起袁水的波光,念起萍水绿道的夜色,念起大安里山区的草木,只需翻开这书,那些骑行过的时光便会轻轻漫过来。旁人看的是书里的风景,是袁水的波、绿道的夜、山区的草;可我读的,是自己走过的路,是车轮碾过的每一寸土地,是心里装着的每一段过往;更是自己爱过的城,是萍乡的风、萍乡的烟火,是萍乡藏在时光里的温柔。</p> 配图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1、萍水畔,逐光骑行记</b></p><p class="ql-block"> 暮色漫过萍乡时,整座城都浸在橘红色的柔光里。风也变得格外温顺,裹着晚霞的暖意,轻轻拂过街角巷尾。我从家中推出单车,先往翠湖公园去。</p><p class="ql-block"> 车轮碾过傍晚微凉的绿道,发出轻轻的声响。绕着翠湖慢慢骑,夕阳正斜斜地倚在天际,把金红的光洒进荷塘里。荷叶托着碎金般的余晖,朵朵荷花在光晕里舒展花瓣,像是怕晚风吹散了暖意,都争着把最后的霞光拢在怀里,连花苞都透着几分娇憨的急切。</p><p class="ql-block"> 告别翠湖,车铃脆生生地划破暮色,朝着玉湖公园的方向去。三公里的路程不算长,车轮轻轻滚动,转眼便望见了玉湖湿地公园的轮廓。抬眼的瞬间,恰好撞见流云正把最后一缕霞光揉进湖面,粼粼波光顺着水波漫开,像给白日里的时光,织了一段柔软的收尾。</p><p class="ql-block"> 出了玉湖公园,上吴楚大道绿道再骑六公里。晚风裹着草木的清香扑在脸上,也卷着渐渐褪去的晚霞往后跑。我偏要追着那抹烧得热烈的橘红,看它一点点沉下天际线,直到最后一丝亮色悄悄融进远处的树影里,才算是好好与这一天的白日作了别。</p><p class="ql-block"> 再抬头时,夜空已悄悄亮了起来——一轮清辉正栖在枝头,是月亮升起来了。在萍水湿地公园里骑行,找一处赏月的最佳处。晚风渐凉,单车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跟着车轮流动的银线。忽然想起人民日报的预告,北京时间9月7日夜间至8日凌晨,天宇将上演一次月全食,我国全境可见全过程。从9月7日23:28的半影食始,到9月8日04:55的半影食终,七个阶段里,01:31食既到02:53生光的全食阶段,还会出现“血月”奇观,要持续1小时22分。</p><p class="ql-block"> 心里顿时漾起细碎的期待。方才追的是白日最后的浪漫,此刻车轮朝着月光的方向,竟是在赴一场夜空将临的约定。月光落在车把上,凉丝丝的,像握着一捧揉碎的星子,仿佛再往前骑一段路,就能离那即将染红的月亮更近一些。</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总爱这样,在翠湖、玉湖与萍水湿地公园间骑行。这里本就是萍乡看晚霞、赏夜景最好的去处,从不必刻意等什么惊喜。或许是一阵风捎来的花香,或许是晚霞突然染透半边天,又或许像今晚这样,追着光就撞进了月亮的约定。那些藏在车轮滚动里的美好,总在不经意间,轻轻撞进心里。</p> <p class="ql-block">骑行轨迹</p> 配图:翠湖公园 配图:玉湖公园 配图:湿地公园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2、骑行,赴一场与萍水河的溯源之约</b></p><p class="ql-block"> 午后的雨总爱寻着人不备时来。像攒了整晌的性子,猛地将力气全撒出来,密密匝匝的雨线砸在窗棂上,溅起的水花还没来得及在玻璃上留痕,便被下一阵雨赶得没了踪影。等它匆匆收了声势,檐角还缠着半散的雨雾,我推着车出门——早与萍水河约好了,今日要寻它的源头去。</p><p class="ql-block"> 先往赤山去,为的是见拱辰塔。砖石上凝着的雨珠还没干,指尖轻轻碰上去,凉意便顺着指缝往心里钻。塔就那样静立在风里,连檐角刻着的纹路都浸着股清寂,仿佛周遭的时光都被它拢住,慢了半拍。从塔下转进赤山老街,踩着青石板路走过老桥,才算踏上萍水河的绿道。草木被雨水洗得发亮,裹着满溢的鲜润,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到衣襟,连风里都掺着草木的清甜味,伴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一路送到老河湾。</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路就成了五公里坑洼的工程路。碎石被车轮压过,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倒添了几分野趣。石缝里偶尔钻出几株草叶,沾着泥点,却直直地立着,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行到萍水源的东源水库工地,机器的轰鸣突然撞进山间的寂静,倒不觉得吵闹,反倒衬得山更静了。未完工的堤坝裸着浅褐色的肌理,像个耐心的等候者,静等着将来河水拥它入怀。</p><p class="ql-block"> 最后到了桥头村,才惊觉这段路离城镇这样近,却偏生这般荒野,少见人烟。白墙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影,只有几声犬吠从村里飘出来,在风里荡着,格外清亮。返程时,暮色已经漫过河岸,码表屏幕亮了亮,跳出行程:24.27公里,两小时三十四分,821大卡。那些能量,早随车轮散在风里,落在草木间了。</p><p class="ql-block"> 原来这半日的时光,早被山河悄悄酿成了暖意。雨的凉、草的润、塔的静,还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都一瓣一瓣揉进骑行的路里,成了独属于我的、一份温柔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骑行轨迹</p> 配图:拱辰塔 <p class="ql-block">配图:赤山老街</p> 配图:萍水河 配图:东源水库工地 <p class="ql-block">配图:老河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3、袁水晨骑记</b></p><p class="ql-block"> 自从骑完萍水溯源的行程,心里便惦着要在萍乡境内,沿袁水骑上一回。这念想盘桓了几日,今日清晨总算得偿所愿,我从山口岩水库坝下出发,车轮循着袁水东岸的路,一路碾着晨光往林家坊村去。到了村头,又折身返回,经芦溪火车站,再沿袁水西岸的道,往洋田村的方向行,末了回到起点山口岩,画了一个浅浅的圆。</p><p class="ql-block"> 洋田村于我,原是藏着旧时光的。三十五年前,我曾以市委工作组成员的身份在此驻留数月,白天同村干部一起走村串户,做社会主义路线教育,也为发展集体经济绞尽脑汁;夜里便和村民同吃同住,听着田埂上的蛙鸣闲话家常。此番故地重游,我特意寻了寻当年的村部,可走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靠铁路旁那熟悉的屋舍终究没在视野里出现。当年共事的村干部,想来也都添了华发、染了岁月的痕迹,毕竟三十余年光阴流转,人事早已不同。唯有那些同吃同住、同谋共事的片段,还鲜活地留在记忆里,想起时仍觉温暖。</p><p class="ql-block"> 这一趟往返,算下来有二十余公里,用时近三个小时。路不算长,时光却似在车轮与流水间轻轻打了个转——一边是袁水潺潺的今时景,一边是洋田村旧日的人与事,都融进了这清晨的风里,成了此行最难忘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沿袁水骑行轨迹</p> 配图:山口岩村 配图:洋田村 配图:袁河古镇 配图:袁水绿道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4、夜骑湘东萍水绿道记</b></p><p class="ql-block"> 为赴这场夜骑之约,白日里便仔细将自行车稳稳固定在汽车后备箱,仿佛妥帖收纳了一份期待。车子从城北出发,沿着中环路一路向西南疾驰,窗外的风景渐渐褪去城市的喧嚣,最终停在善洲萍水河湿地公园——这里是湘东区由东方园林匠心打造的萍水河风光带,亦是此次骑行的起点,未及启程,已见满目秀美。</p><p class="ql-block"> 刚下车,萍水河的风便先一步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微凉的触感漫过衣角,瞬间驱散了路途的疲惫。跨上单车,缓缓驶入绿道的刹那,暮色恰好悄悄四合。枝叶间漏下的零星光影,在路面揉成细碎的斑驳,车轮碾过的瞬间,竟像是无意间闯进了一段被温柔包裹的时光,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p><p class="ql-block"> 行不多时,便到了善洲桥,自然要停下车来打卡。这座萍水河上最长、保存最完好的古桥,静静矗立了数百年,古时曾是萍乡小西路的唯一通道,任凭洪水冲刷、载重碾压,始终稳固如初,藏着数不尽的历史、科学与艺术价值。指尖轻触桥身斑驳的石面,仿佛能听见古老的传说在耳畔回响:相传桥头曾有石魔王作祟,只许人从恶、不许人从善,是个苦命孩子不惧威逼,在雷神相助下,带领村民凿石造桥,最终打败了石魔王。后人为纪念这孩子与雷神,也为告诫后人常怀善念,便将此桥取名“善洲桥”,这份善意,随流水一同绵延至今。</p><p class="ql-block"> 重新启程,车轮总循着河流的曲线蜿蜒向前。行至江口,河面忽然泛起碎金般的波光,许是岸边灯火倒映所致,明明只是偶然掠过眼底,却似有细碎的星光顺着衣袖溜进怀里,暖了人心。再往下行至上官岭,煤矿遗址的灯火骤然撞入眼帘——那是我正式踏入职场的起点。恍惚间,多少年前井下的岁月清晰浮现,掘进队里十位伙伴同吃同住、同洒汗水的画面,仿佛都被这灯火悄悄收存,在夜色里轻轻闪烁,从未消散。</p><p class="ql-block"> 继续前行,便到了浏市街。晚风里裹着淡淡的市井烟火气,混着古街独有的沉静,格外动人。这条老街的历史,能追溯到宋真宗赵恒时期,因宋朝刘佑生在此修筑水坝、造福一方百姓,后人为感念其恩,修建了刘公庙,街市也渐渐在庙旁形成;清道光八年(1828年)的《古萍乡县志》中,早已留下了它的记载。1949年后,刘公庙所在的街市被冠名为浏市街,庙宇也改称浏公庙。</p><p class="ql-block"> 站在老街入口望去,约1000米长的街道上,丈许宽的路面由麻石铺就,历经岁月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两侧的古老店面错落排布,飞檐翘角的墙壁、深红色的木板店门,处处透着古朴韵味,部分建筑还保留着骑楼样式,吉安会馆等古建筑静静矗立,诉说着往昔的繁华。曾几何时,浏市古街因紧邻萍水河,水运发达,成为赣西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小南京”的美誉传遍四方,兴盛时商号多达三百余家,煤炭、山货、花炮等物资从这里装船,顺着流水运往湖南等地。只可惜后来受战祸与河运萧条影响,古街渐渐褪去了往日荣光。幸得2019年起,湘东区启动浏市古村落保护发展项目,修缮古民居、古巷道、古庙宇,深挖宗教、中医、乡贤、红色文化,还重建了浏市浮桥等景观,让这条老街重新焕发生机。</p><p class="ql-block"> 夜渐深,骑行至滨江东路与滨江北路交叉口折返。回望来时路,湘东这条沿萍水河而建的绿道,恰似一条温柔的纽带,将公园的绿意、风景名胜的雅致、旅游景区的鲜活与历史遗迹的厚重紧紧串联,让每一段骑行的时光,都成了与风景、与历史、与过往的温柔对话。全程三十点四公里的路途,因这一路的景致与回忆,竟丝毫不觉漫长,只余满心的惬意与满足。</p> <p class="ql-block">骑行湘东萍水绿道轨迹</p> 配图:萍水绿道 配图:乡村 配图:上官岭 配图:浏市古街 配图:绿道夜色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5、萍城暮骑记</b></p><p class="ql-block"> 连日雷暴总缠着萍城,每至午后,骤雨便裹挟天地,将街巷浇得狼藉。今日倒例外,天色松泛下来,像紧绷的弦忽然泄了半分力,勾得人心里发痒,总惦着要出门去。</p><p class="ql-block"> 瞥一眼天气预报,雷阵雨图标旁悬着明晃晃的黄色警报,像块警示牌拦在眼前。妻子也在旁劝:“方才雷声那般沉,别出去了。”我只好按捺住心思,守着窗棂等。直到暮色漫过玻璃,染得窗外朦胧一片,再看楼下路面依旧干爽,妻子才松口:“要骑便去吧,多留心。”我连忙推车上路,脚一蹬,风便顺着衣角裹上来,朝着萍水湿地公园的方向去了。</p><p class="ql-block"> 刚进公园绿道,湿意先撞进鼻腔——原来雨早在此处悄悄落过,连招呼都没打。道旁树木的叶片垂着水珠,风一吹便簌簌晃落,落在肩头凉沁沁的,顺着衣料往下渗。脚边的草裹着潮气,叶片纹路浸得透亮,绿得鲜活,似是把整个夏天的生机都攒在了里头。脚下的路泛着浅光,鞋底蹭过,软绵的凉意从鞋底漫上来,顺着脚踝往心里钻。指尖无意间蹭过叶梢,一颗细碎水珠粘在指腹,凉丝丝沁进皮肤,连心里攒了半日的燥意,也跟着悄悄散了。</p><p class="ql-block"> 骑着车绕了两圈,才发觉这园子竟像被无形的线隔开,透着古怪。一边是雨洗后的清润,草木泛着鲜活的绿,风裹着泥土的腥甜,吸一口都觉清爽;另一边还留着未雨的燥意,风里带着暖烘烘的热,空气都显厚重,压得人发闷。低头看码表才惊觉,两处竟差了三度——受雨的地方凉得沁人,稳稳停在二十八度;没沾雨的角落,却执拗地守着三十一度,半分热意都不肯松。</p><p class="ql-block"> 今日的骑行路线早有盘算:从翠湖花园拐上吴楚大道,经萍乡北站往湿地公园去,在园里慢悠悠骑够三圈,再取道宝鼎路折返。正骑得尽兴,风忽然变了味,紧接着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砸下来,砸在车把上、衣襟上,溅起细碎水花,片刻间袖口便湿了大半。我慌忙躲进路边的充电车棚,听着雨打棚顶的噼啪声,倒生出几分闲心,靠着车望着棚外雨帘发愣——雨丝斜斜织着,把远处树影晕成模糊的绿,像幅没干的水墨画。</p><p class="ql-block"> 等了约莫一小时,雨势才渐渐弱下去,我重新跨上车出发。刚拐过弯,便见一路栾树花被雨吹落,细碎的金色花瓣铺在路面,像给大地裹了层梦幻的地毯。风过时带着淡淡清香,缠在衣襟上不肯散,连车轮碾过花瓣的声响,都显得格外轻柔,生怕扰了这份宁静。</p><p class="ql-block"> 又遇一桩奇事:距家一公里时,路面竟干爽如初,原来此处根本没下过雨——难怪没接到妻子叮嘱的电话。快到家时,东方已升起一轮明月,我赶紧拿出手机拍下翠湖的月色。</p><p class="ql-block"> 今晚这趟骑行,倒像跟着天时慢慢走了一遭。起初被警报绊着的期待,途中穿街过巷的畅快,雨里静静等候的从容,到最后都揉进了微凉的晚风里。车轮滚过路面,发出轻轻的声响,衣角还留着栾花的清香,这场意外迭起的骑行,便在暮色里悄悄落了幕。</p> <p class="ql-block">夜骑轨迹</p> 配图:窗外暮色 配图:湿地公园 配图:翠湖月色 <p class="ql-block"><b>6、让车轮与光影同行 </b></p><p class="ql-block"> 骑车于我来说,从来不止是双脚离开地面、让风掠过耳畔的锻炼。当车轮碾过晨光里的林荫道,或是追着夕阳漫行在河畔,它真正的妙处便显了出来——同样一段时光,我们总能与更多风景撞个满怀,也总能将那些稍纵即逝的瞬间,妥帖收进镜头里。</p><p class="ql-block"> 不必像步行时囿于脚下的节奏,也不必像乘车时隔着一层玻璃的疏离。骑车时,目光是自由的:可能是巷口栾树突然落下的一片花瓣,沾着晨露还带着软香;可能是墙头上探出来的一簇三角梅,把灰扑扑的砖墙染得亮堂;也可能是桥边钓鱼的老人,竿尖垂着的线在波光里轻轻晃。只要轻轻捏下刹车,双脚撑地,相机举起,那些细碎的、鲜活的、若不驻足便会溜走的画面,就成了不会褪色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同样是一小时,步行或许只能留住两三处风景,乘车更是匆匆掠过一串模糊的剪影。唯有骑车,让我们既能拥有风的速度,又能保有停驻的从容。车轮转得慢些,能拍清石板路上青苔的纹路;骑得快些,也能及时追上天边那朵正要散开的火烧云。锻炼的汗湿了衣衫,镜头里的光影却暖了心房——原来骑车最珍贵的,是让我们在与身体对话的同时,也没错过世界递来的每一张温柔明信片。</p> 配图:小道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7、环骑大安里山区,重拾旧时光</b></p><p class="ql-block"> 白露刚过,暑气便像被抽走了筋骨,连风都浸着清爽的凉意。这股惬意里,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环骑大安里山区。</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蒙着层薄纱似的亮。我把自行车轻轻塞进汽车后备箱,引擎声揉碎了晨雾,一路朝着万龙山的方向去。一路上,微风轻拂,似在诉说着远方的故事。抵达万龙山后,我在林垦纪念馆前久久伫立,往昔的岁月仿佛在眼前徐徐展开,我用相机定格下这一瞬间,而后,跨上自行车,开启了环骑大安里山区的旅程。</p><p class="ql-block"> 车轮悠悠转动,带着我驶向记忆深处。东坑的晨雾、桂花的炊烟、茅店的石板路、黄蜂岭的风、陈家坊的老屋,再到新泉的田埂,一路寻着塘下村的踪迹,又顺路绕到武功山脚下,最后回到万龙山。三十九点四公里的路,每一米都在丈量我对这片土地的眷恋。我走走停停,看连绵的山峦在眼前起伏,像大地写下的壮丽诗篇;看古朴的村落错落其间,是岁月镌刻的宁静篇章。那些遗落在时光里的旧时光,也随着车轮的滚动,渐渐清晰起来。每一处风景都是缓缓展开的画,我沉醉其中,用相机把这些美好一一珍藏。</p><p class="ql-block"> 大安里,这片熟悉又亲切的土地,曾裹着万龙山乡、茅店乡、新泉乡和麻田乡,静静卧在罗霄山脉北端,属于萍乡。它是我童年的摇篮,装着我最初的欢笑与梦想——三年在万龙山,五年在新泉,哪怕这里是萍乡最边远的山区,可在记忆里,童年的一切都像首悠扬的童谣,轻轻哼着幸福的旋律。</p><p class="ql-block"> 1960年,风华正茂的父亲,年仅30岁,被组织派到万龙山垦殖场担任党委书记。那时的万龙山,一片荒芜,贫穷落后。没有公路,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连接着大山与外界。母亲曾回忆,她跟着父亲初来万龙山时,从萍乡坐火车到宣凤,而后徒步前行。父亲挑着一担行李,母亲怀着我,一路翻山越岭。那时的沿途荒无人烟,寂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1961年春天,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困难时期,我在万龙山出生了。老家在鸡冠山岭家湾的爷爷,为了看新出生的孙子,提着两斤珍贵的茶油,走了两天才到达万龙山。进门时,他又饿又累,直接晕了过去,手中的油瓶滑落,摔得粉碎。母亲常说,那段日子真的太苦了,大家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持。而我,一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在缺医少药的万龙山,是母亲和姨妈抱着我,天未亮就出发,一路疾行,直到天黑才赶到萍乡的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我的生命就难以保全了。是母亲的坚持和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后来,万龙山有了公路,有了医院、供销社,还有了往返萍乡的运货车,日子才渐渐有了起色。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从萍乡回万龙山,要在火车站旁边的供销社中转站等车。为了能搭个顺风车,有时我会在那里等上一两天,中转站里堆满了南货百货,空气中弥漫着油盐酱醋的味道,那是生活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三岁时,父亲离开万龙山,前往相邻的新泉公社当书记。五岁那年冬天,大伯从老家来到新泉,要去万龙山看望在供销社做售货员的女儿,我也跟着去了。记得那天,天下着毛毛雨,寒风刺骨,我们往返都是步行,中途翻越黄蜂岭,路上结了冰。我的小手被冻得通红,回到新泉时,天色已晚,又冷又饿。公社食堂的师傅为我们做了一碗米饭拌红辣椒酱油,那简单的食物,在当时却让我吃得津津有味。直到现在,每当有人问我,吃过最好的东西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红辣椒酱油拌米饭。我常常疑惑,那时年纪那么小,为何会对这件事记得如此清晰。也许,那不仅仅是一碗饭的味道,更是童年岁月里一段珍贵的温暖记忆。</p><p class="ql-block"> 这些记忆,有些是母亲讲给我听的,虽历经岁月的冲刷,却依旧清晰如昨。当时的日子虽然艰苦,但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难忘的经历。长大后,我常去万龙山,或是去扶贫,或是去摄影休闲,爬山、骑车、徒步,品尝农家饭。我深爱着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淳朴善良的人。</p><p class="ql-block"> 新泉和万龙山同属武功山下,统称为大安里。与万龙山不同,新泉是大山里的平原,人口众多,山清水秀,被誉为“米仓”,百姓生活富裕,一片祥和。这里流传着“大安里的‘皇帝’轮流做”的说法,虽无法考证其来历,但我想,这大概是在夸赞大安里是平安之地,宛如世外桃源。这里的“皇帝”,更多的是指百姓们安居乐业、自在逍遥的生活状态,他们靠山吃山,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安逸又自在。这里环境优美,民风淳朴。 抗日战争时期陈毅、萧克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选择这里开展革命活动。这里还是八路军120师359旅前身湘东红军独立第一师的组建地。我离开新泉时,刚上小学三年级,转学到萍乡,开始了城里人的生活。但那段在大山里的时光,却始终让我念念不忘。记得有一年端午节,下着大雨,我坐在家门口,看着操场涨水。水面越来越高,鱼儿纷纷向操场游来。水浅时,它们侧着身子,排着队游动;水深处,鱼群越来越多,姿态各异,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舞蹈表演。</p><p class="ql-block"> 到了新泉,我寄住在供销社上班的李伯家里。李伯家在塘下村,离新泉约三里。从新泉去李伯家的路是石子路,有一次,我边走边欣赏远方武功山的风景,不小心踢到了路上的石子,脚趾流出了血。我坐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后来是李伯背着我回了家。李伯家屋后是大山,屋前有一大片菜地,种满了蔬菜和中草药。再往前是一条水圳,是大人洗菜洗衣服的地方,小朋友也在这里洗澡。他家养着牛、羊、猪和许多鸡。李伯夫妇有三个儿子,都比我大,他们待我如同亲人,关怀备至。三个哥哥常带我去村前的河里抓鱼,去村后的山上摘藤梨子。在河里抓鱼的方法很简单,一种是将一两米长的竹笼放在水流较急的地方,用石头压实,两三个小时后取出,竹笼里往往会有二三十条小鱼;另一种是力气大的哥哥举起石头,击打河里的另一块石头,把藏在石头下面的鱼震出来,震晕的鱼翻着白肚,用手一抓就能放进竹篓。</p><p class="ql-block"> 这次骑行到塘下村寻找李伯的家,到村部却见门牌写着“移民村”,心里不免疑惑。跟村口闲谈的村民聊起,才知道这段藏在时光里的过往:1967年,两百名高坑矿知青和八名新泉乡知青,带着青春热血来到山湾、苏家坊与塘下三村,把汗水洒进了田间;后来修西江口水库、山口岩水库,九洲村五、六生产队的七十多户人家,连同西江口的村民,带着对故土的眷恋迁到这里,政府便将三村合并,“移民村”这个名字,成了他们共同的家园印记。</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移民村,是萍乡市的饮用水源保护地。没有工业的喧嚣,山间的风裹着草木香,溪水清得能映出云影,生态的底色干净得让人心安。2011年村里办了种植专业合作社,一百三十多亩的水果基地里,杨梅的绯红、梨子的青黄、桃子的粉艳、柚子的墨绿,在四季里轮番登场,把土地装点得热热闹闹。“村党支部+党员+农户”的纽带,串起了家家户户的希望,村级集体经济渐渐壮大,也为村民铺了条踏实的致富路。江南特色的民居错落着,黛瓦亭台藏在绿荫间,田埂的野花、墙角的青苔、溪上的石桥,每一帧都像浸了水墨的画,让人忍不住慢下来,细细品这份山间的宁静。</p><p class="ql-block"> 闲谈间,竟遇上了小学一年级的一起在祠堂里上学的同学。他笑着说起当年的事:公社盖起了人民大礼堂,供销社、邮政所也换了新楼,下乡知青组成的文工团,在礼堂里演节目;还记得我在二年级时被选为全市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是全校师生的骄傲。去市里开会——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级”的会,在招待所吃住,见了市委书记,还坐火车去安源参观刚落成的毛主席在安源开展工人运动纪念馆。谁能想到,后来我竟在这个纪念馆工作了十二年。会议结束时,我用父亲给的五元钱,在新华书店买了五十本《毛主席语录》,分给了同学们。</p><p class="ql-block"> 说起在塘下的日子,最难忘的还是跟着大人们去山里打柴。秋收后天气渐冷,清晨出发时,路边的草结着白霜,田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等阳光爬上山坡,暖意才慢慢驱散寒意。大家走在山间,喊着号子,不知不觉就到了打柴的地方。打柴的队伍多是按血缘组队,可我这“外来”的小孩,却能融进每一个小团体——在他们眼里,我既是最小的,又是“高干子女”,总被格外关照。我年纪小,力气却不小,很快就能拾满一大捆柴火。午饭时,大家掏出各自带的饭菜交换着吃,你尝我的红薯,我品你的搓菜,满是热闹的欢喜。吃过饭他们午休聊天,我就找棵结满野荔枝的树,砍下几枝,躺在树枝上,慢慢嚼着野果的甘甜,风从叶缝吹过,满是惬意。</p><p class="ql-block"> 时光匆匆,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父亲已经离世,当年那些熟悉的人也已渐渐失去了联系。我退休时和81岁的母亲来到万龙山林垦纪念馆,在那里,我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也看到了他们那一代人的奋斗与辉煌。母亲说,万龙山垦殖场成立于1959年冬,成立时组织上派的书记因故没有上任,直到1960年夏天,父亲主动向组织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从部门单位的主要领导成了这里的书记,从此开启了垦殖场的建设之路。他们修公路、建水电站,成立供销社,创办医院,解决了大家的吃饭和看病难题。后来,许多知识青年和大量民工加入进来,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中垦荒造林。那时候的人们,充满激情,心怀革命理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怕苦,不怕累,全身心地投入到垦殖场的建设中。</p><p class="ql-block"> 骑行在大安里山区,风在耳边轻语,我仿佛穿越了时空,与过去的自己和那些熟悉的场景重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的回忆和情感。我知道,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大安里山区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港湾。</p> <p class="ql-block">环大安里山区骑行轨迹</p> 配图:林垦纪念馆 配图:万龙山 配图:茅店村 配图:新泉乡 配图:塘下村 配图:麻田乡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8、童年里的山与路</b></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像一枚随波流转的叶,总追着父亲工作的足迹迁徙。记忆里,除了大安里万龙山的清涧、新泉的田埂,最清晰的一抹底色,是在南坑晕开的。</p><p class="ql-block"> 1970年,父亲赴任南坑公社党委书记,我们一家人便扎进了这片大山。我从萍师附小转进南坑小学三年级的课堂时,最先爱上的是窗外的景致——南坑的山,和大安里的群山原是同脉,都属于罗霄山脉的褶皱,层峦叠嶂间藏着清润的风,田埂上的农人笑起来带着泥土的温厚,连空气里都飘着朴素的烟火气。</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南坑,不只是山水静美,更因一条路成了热闹的坐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韶山到井冈山的韶井公路穿镇而过,萍乡南坑段便是这条路的重要一截,藏着特殊的时代印记。这条路是1969年11月才通的车,最险的要数南坑半山村高步岭那段盘山道:路面铺着粗粝的沙子,窄得像条腰带,弯道急得能绕晕人,陡坡又陡得让车轮发颤,车子走在上面,只能慢慢挪,连风都似在替行路人捏把汗。可就是这样一条路,却成了红卫兵串联、解放军拉练的必经之地——红卫兵们揣着介绍信,坐火车到半途,便背着行囊沿这条路徒步往井冈山去;解放军战士们也常沿着这弯坡行进,脚步声踏碎晨雾,把军事训练的印记刻在了山路间。</p><p class="ql-block"> 南坑恰是这条路的咽喉,自然成了过往人的“歇脚站”。公社的屋前总摆着茶水桶,乡亲们会把自家的红薯、鸡蛋递给赶路的人,物资虽不丰裕,却满是热乎气。而就在这人流往来的热闹里,另一场热闹也在南坑的土地上铺开——南坑渡槽的建设,正紧锣密鼓地进行。</p><p class="ql-block"> 从1970年起,南坑公社的各个大队都派了民工连,二十多支队伍、近万人聚在工地上,像一群攥紧了劲的拓荒者。那时没有像样的机械,锄头、土箕、钢钎是最常用的家当,独轮车轱辘转着,载着石块、泥土往坡上爬;板车咯吱作响,把钢材、水泥送到槽墩旁。 我们这些小学生,也成了工地上的“小帮手”。常常由老师领着,揣着小铁锤去敲打石子,把大块的石头敲成细碎的骨料,石子落在筐里,“哗啦啦”的响,像在跟着大人的号子和声。 我还站在屋前看工地一天一天的变化:四个粗壮的槽墩立起来后,三个彩虹似的大拱架在上面,下面依着十六个小拱托着过道,过道上又立起三十四个小拱,托着最上方的水渠——那模样,像山坳里长出的一座钢铁桥。</p><p class="ql-block"> 1972年,渡槽主体完工。吊装最后一块构件那天,工地上挤满了人,欢呼声裹着风飘得很远。后来我才知道,坪村水库的水顺着这条渡槽流下来,淌进了芦溪、城关(如今的安源)、湘东的田地里,滋养了三万六千亩农田,成了萍乡最大的灌区。</p><p class="ql-block"> 如今想起南坑,山的青、路的沙、渡槽的虹,还有父亲伏案写报告的灯影、学校操场上的笑声,都揉成了童年最暖的回忆——那是属于一个时代的印记,也是我生命里最初的山河。</p> 配图:南坑镇 配图:南坑渡槽 配图:南坑小学 配图:韶井公路 配图: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9、书与少年时 </b></p><p class="ql-block"> 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班长、大队长、团支部书记的臂章,像是少年时光里一枚枚闪亮的勋章,陪伴我走过了数载校园岁月。</p><p class="ql-block"> 十二岁那年,我从南坑小学转到上栗小学,脚刚踏上那片土地,便觉满是故乡的暖意——上栗的鸡冠山是我的老家,爷爷奶奶就住在庐下村岭家湾孙氏宗祠。两个弟弟比我小二岁和七岁,大弟同我生于万龙山,小弟在新泉降生。因父母忙碌,只有我守在他们身边,弟弟们则跟着爷爷奶奶、伯父过日子。伯父是个勤恳有智慧的庄稼人,房前屋后的空地被他打理得满满当当,日子过的宽裕:时令蔬菜绿得发亮,中草药透着清苦的香气,牛羊在栏里悠闲反刍,鸡鸭在院角啄食。家里人谁有个头疼脑热,手脚长了疖子,他都能用中草药医好。农闲时他远走他乡,做牛猪买卖的经纪人,赚钱补贴家用。两个弟弟被爷爷奶奶细心照顾,养得健健康康,眼里总闪着快乐的光。这一回转学,才算真正凑齐了一家人的团圆。沿着栗水河,经佛岭、洋田、高田往老家去,不过十里路,风里都裹着炊烟与泥土的熟悉气息,回去的路,走得格外轻快。</p><p class="ql-block"> 十四岁时,我在上栗镇中学读初一,一本《征途》悄悄溜进了我的生活,从此在心里扎了根。这部上下集的书,我翻来覆去读了三遍,书页间的墨香里,似飘着北大荒的凛冽风雪,又裹着一代人滚烫的坚韧与热血。那些知青奔赴边疆的故事,是一束穿透时光的光,轻轻落在我年少的心田,悄悄埋下一颗种子:原来青春能这般热烈,生命能这般昂扬。</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心里总揣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最爱趴在书桌前写作文,笔尖在纸上流淌,字里行间满是少年人的心事与对未来的憧憬。每当老师拿起我的作文当范文,在教室里轻声朗读时,脸颊会悄悄发烫,心里却像盛了满罐的蜜糖,甜得要溢出来。学校的老师为了培养我,让我和陈杰同学一起揽下全校六块黑板报的更新工作。从构思撰稿到工整誊写,每月轮换一次,从未间断。也是这份坚持,让我慢慢养成了留心国家大事、记录身边师长同学好人好事的习惯,那些细碎的温暖,成了少年时光里珍贵的收藏。</p><p class="ql-block"> 我也偏爱清晨的校园。天还蒙着一层薄亮,便迎着微凉的风跑去操场训练。篮球在指尖灵活跳跃,汗水浸湿了衣衫,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后来跟着队伍站上全市学生篮球比赛的赛场,每一次奔跑、每一次传球,都像是在青春的画卷上添了一笔鲜活的色彩,成了最难忘的注脚。</p><p class="ql-block"> 劳动时的我更是不含糊,学校组织勤工俭学做红砖,取土、练泥、塑形,一道道工序我都摸得门儿清,还曾创下过一天做砖上千块的纪录。那时学校组织学生劳动是常事,在万石村建分校时,学生便是主要劳动力。从本校往分校运砖,十五里的山路崎岖难走,一般同学只能挑八块砖,我却和同学推着农村同学提供的独轮车,一次能推48块。万石分校还组织开荒造林,同学们在荒山上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有时同学会从家里带些红薯,用火煨熟了分给大家,香甜的味道在风里飘得很远。那时掌心磨出的薄茧,没有丝毫疼意,反倒成了那段时光里最踏实、最快乐、最滚烫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回想,《征途》里的故事依旧清晰如昨。1969年的上山下乡浪潮中,上海知青们背着行囊奔赴黑龙江边疆,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参与革命斗争、投身生产建设,在贫下中农的关怀与教导下褪去青涩,一步步向阳成长。他们在风雪里躬身劳作,在困境中咬牙坚守,那份蓬勃昂扬的精神风貌,曾让年少的我满心向往。尤其是主人公钟卫华,他在艰苦环境中锤炼意志、扛起责任,从懵懂青年蜕变为有担当、有觉悟的榜样,这份成长的力量,至今想来仍让我心生敬佩。</p><p class="ql-block"> 翻出那张我们兄弟三人与父母的珍贵合影,照片里的笑靥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与一家人的温软。原来,少年时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吃过的苦,早已悄悄融入骨血,化作往后人生里最珍贵的养分,滋养着每一步前行的路。</p> <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与父母的珍贵合影</p> <p class="ql-block">配图:大地</p> <p class="ql-block">配图:岭家湾</p> <p class="ql-block">配图:孙氏宗祠</p> <p class="ql-block"><b>后记: 轮上清风,唤回旧好</b></p><p class="ql-block"> 重拾骑行的热忱,是从南昌夜骑象湖开始的。回到萍乡,先骑着旧单车慢悠悠晃了十多天,体重竟悄悄轻了八斤。后来儿子心疼我骑旧车,为我买了辆新的自行车。再骑二十日,减重的幅度慢了些,却换得一份更妥帖的惊喜——从前总在夜半醒转、辗转难眠,如今沾着枕头便能沉入睡乡,任暮色漫进窗棂,再睁眼时,晨光已透亮了窗帘。</p><p class="ql-block"> 这般看得见的变化,让每一次风拂耳畔的时刻,都添了几分浓稠的快乐。如今每日雷打不动骑上二十五到三十公里,曾经沉甸甸的身子,竟一点点轻了回去,最终停在了十五年前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我细品这份欢喜,才发觉骑行的益处,都藏在每一次蹬踏里:一是是给心血管的温柔呵护。车轮转动间,心脏跟着规律跳动,渐渐变得有力;血压稳了,胆固醇也乖乖归位,连血管都透着鲜活的劲儿。二是对筋骨的妥帖关照。大腿、臀部的肌肉在踩踏中慢慢紧实,却没有跑步时对关节的冲撞。膝盖、脚踝被车座稳稳托着,舒展又自在。三是体重管理的省心助力。中等速度骑上一小时,四五百大卡便悄悄燃尽;肌肉量渐长,基础代谢也提了上来,控制体重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四是抚慰身心的良药。运动催出的内啡肽,是天然的“快乐剂”,户外的风、路边的树、偶尔掠过的飞鸟,都能扫去心头烦忧;大脑也愈发清明,记忆力、注意力见涨。五是练出协调性的巧劲。握把、平衡、蹬踏,全身在默契配合里,协调性与核心稳度慢慢见长,于我们这般年纪的人来说,更是预防摔倒的好帮手。</p><p class="ql-block"> 如今,骑行早已不是单纯的运动,成了我每日盼着的事——盼着那阵掠过耳畔的风,盼着轮下延伸的路,盼着这份藏在车轮里的自在与鲜活。</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 配图 <p class="ql-block"><b>手机掠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拍摄于开发区、万龙山、新泉、麻田、南坑、赤山、芦溪、上埠、福田、赤山、东源、麻山等乡镇。</span></p> 开发区: 上栗 芦溪 安源 <p class="ql-block">航拍摄影:摄于芦溪县万龙山、新泉、麻田、南坑、麻山等乡镇</p> <p class="ql-block"><b>视频:秋日稻语 </b></p><p class="ql-block"> 萍乡麻山镇汶泉村的深处,似藏着一汪被时光轻拥的秘境,那方稻田公园,恰好卧在江西省优质稻品种核心展示基地的臂弯里,沾着土地的温软,也带着稻穗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秋风是最先到访的信使,脚步轻得没惊动一片稻叶,只悄悄掠过田野,便唤醒了满田的绿。稻浪应声而起,一层叠着一层,在天地间缓缓翻滚,像大地呼吸时起伏的胸膛,每一次舒展都带着生命的韵律。稻花的香气也跟着漫过来,清浅又干净,不似花香那般浓烈,却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把秋日的清爽与田野的温润,都细细揉进了心里。</p><p class="ql-block"> 选一条稻田中央的小径骑行,车轮碾过落着碎叶的路面,“沙沙”声细碎又清脆,与风声的轻吟、稻穗的微响缠在一起,成了秋日里最妥帖的絮语。那一刻,时光像被这景致轻轻拽住,脚步慢了下来,连心头的杂念也渐渐散了,只余下满溢的宁静与惬意,裹着田野的气息漫遍全身。</p><p class="ql-block"> 抬眼望出去,稻田的绿是极有层次的。深的如墨,沉在田垄低处,晕着厚重的生机;浅的似玉,浮在稻穗顶端,透着清亮的光泽。它们顺着地势向远方铺展,渐渐与天际线融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田,哪里是天。偶有烈风拂过,稻穗轻轻摇晃,阳光洒在穗尖上,竟泛出细碎的金光,恍惚间,这片绿海便漾成了波澜壮阔的金色海洋,晃得人眼生暖。</p><p class="ql-block"> 最妙的是绕着稻田的青山,浓翠得化不开,像一道温柔的绿屏障,把这片稻田稳稳拥在怀中。青山的深绿、稻田的黄绿,在视线里交织着、映衬着,没有刻意的笔墨勾勒,却自成一幅流动的画——风动时,稻浪是画里的涟漪;光落时,金光是画里的碎星,每一笔都是自然的馈赠,美得让人心尖发颤。</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来自江西萍乡</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