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1970年秋,父亲领我到小街学校报名上学。第一天,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音乐课上手风琴里的奇妙音,深深地吸引了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课本中的那新鲜油墨香,擦黑板落下的粉笔尘,与地里的青苗猪草味、田里的谷穗稻花香有着截然的不同。我更爱书香味。学校放寒暑假,甚至周末,我等不及,盼望着早点到学校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喜欢看书学习,那个年代上学实行推荐制。学校以劳动为主,课本很薄,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我开始找课外书看,从此迷恋上了看小说,一发而不可收拾。四五年级时,若一天没书看,日子没法过。我还央求父亲给生产队请假,带我步行到七十多里远的舅公家去借书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刚上初一的那天早上,一位朝气蓬勃的年轻教师来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我叫夏勇”四个字。同学们大声齐喊: 夏老师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没有开场白,夏老师第一句话就是学生到学校来,是学知识的,不是来劳动的。为什么取名叫学校,不叫劳校?现在成天讲劳动,毕业回家用锄头挖地种粮,那当然行!但我们课本用的纸谁来制造?放映电影的发电机不要知识,一阵硬劳动能生产出来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用我们身边的知晓事,分析学知识的重要性。我当即放下正在偷看的小说,如醉如痴地听他说话。同学们学知识的激情被夏老师煽动起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那时教育改革的春风,已在悄然兴起。但夏老师的讲话,还是太超前,学校领导严肃地批评了他。但我仍喜欢听夏老师讲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教我们数学课,记忆力好,逻辑思维能力强。讲分解因式和应用题时,步步有据,环环相扣,层层递进。他把数学题讲得井井有条,生动有趣,大大地激发了我学习数学的兴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当时除课本以外,几乎没有课外复习资料。他经常加班编一些数学题,让我帮他刻印蜡版,再发给大家做。如果不会,他就在黑板上一步一步启发性地讲。一般都是我首先听懂,他夸我聪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特别喜欢钻研数学难题,考一次试,出一套考试题,几位老师要聚集在一起讨论研究几天。当然,平均成绩是不理想的。他利用课外或上晚自习时间,给我们详细讲解出题的思路和解题原理。他在讲题的过程中总是眉飞色舞,像过数学瘾一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同样很兴奋,如饥似渴地听,思路跟着他的分析走,脑海里总是呈现出数学竟是那样的有趣,那样的奥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受其影响,我喜欢上了数学,开始找难题做。一道因式分解题夏老师研究了两天,我当然无法下手,最后还是他突然有了思路,我俩一起兴奋好几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经常到县中学或其他学校寻找数学题,抄回来让我们做。1978年初,国家恢复高考,他参加高考回来不久,打听到县上有位老师已经拿到了这次全国统考的中专试题。他当即到小街邮电所打电话,对方不给报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已是下午了,他背上手电筒,步行七十多里去县中学抄题。第二天中午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当即安排我们在教室考试,两个小时一到,立即收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他不让我们回家,在教室当着我们的面,首先阅了我的试卷,得分57分,自典、光早两人也考了50分以上。阅毕几个成绩好的试卷后,夏老师转身在黑板上讲解试卷。他把这套题一一讲解完毕时,已到晚上十点。他回宿舍洗漱吃饭,我们还意犹未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光早同学拿着夏老师刚讲的那道题说: “X的立方,加X,加30,怎么也不会想到把30裂项成27加3,然后再用立方差公式做,看来我不是学数学的料。”这道因式分解题现在初中生都认为太简单,但在那个落后少题的年代,确实难到了一大批学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教了我们一学期语文,讲鲁迅《论“费尔泼赖”应该缓行》时说: “落水狗”应该打。狗能浮水,一定会爬上岸,耸身一摇,水点洒得人们一身一脸,于是夹着尾巴逃跑了。“落水狗”上岸,狗性怎会改变?如果认为落水之后可怜,则又害人,又可怜的动物甚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夏老师非常喜欢鲁迅的杂文,带动了我们很多同学去寻找鲁迅的文章学习。四十多年过去,夏老师讲痛打″落水狗"的场景我仍记忆犹新。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恢复高考后,夏老师如愿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离开我们去深造了。半年后,我初中毕业考上中专(国家1978年两次高考),夏老师专门来家劝过我父亲,让我放弃上中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参加工作后,夏老师仍鼓励我高考,1987年秋我终于圆了大学梦。去年,夏老师在扬州通过他的影响力介绍我进入县作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如今夏老师已经78岁高龄,他治学严谨、一丝不苟的教学风格,求真务实、助人为乐的奉献精神,一生求学、知识渊博的博大情怀,影响了我的一生!</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