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秋来

莲心不染

清早起来，天雾濛濛的。朝阳被乌云揉成了花脸，仅透过云缝隙漏下几缕碎光。做好早餐，前往田野漫步。

路边草尖上顶着亮晶晶的露珠，早起的虫儿在叶间晨练，地里的玉米叶在风里轻摇，喜鹊在枝头呼朋引伴的鸣叫。田边小河里，一群白鹭或立水中、或盘旋而起。初秋已有凉意，却仍带着几分闷热。

手机天气预报中午有雨，不能骑自行车上班了，推出电动车时，顺手把雨披放进车筐。电动车跑起来带风，倒也凉快，停好车子，上到三楼办公室，还是出了一身汗，闷热的天气，让身体不太好的我，气短加重。

多云的天气，渐渐的变成了阴天，下班时望向窗外，见同事撑开了雨伞，看来是真下雨了。下楼看到雨不大，犹豫了下没穿雨披，凉丝丝的雨打在脸上凉凉的，反倒比室内的闷热舒服。等红灯时，雨点忽然密起来，“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路上，很快路上就湿漉漉的了，我忙趁着红灯取出雨披，抖开套到身上，穿上雨披有些闷热，却稳稳挡住了渐密的雨。

雨下得不大不小，到二实小门口时，正赶上学生放学。路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电动车、三轮挤作一团。家长们边走边伸长脖子找孩子，孩子们背着书包拽着家长衣角，叽叽喳喳说着笑着。车笛声、人声、雨声交织在一起，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他们举着花雨伞，牵着大人的手，小脸上满是雀跃，那嘈杂竟也变得清凉，满心的烦躁都被这一张张笑脸替代了。

从城西骑到城东，去取预订的教师节礼物。店员用袋子仔细装好，我放在踏板上，再用雨披盖严，倒不怕淋湿。

返程时见前方围了群人，路堵了大半，一辆银灰色轿车被货车撞得变了形，右侧后窗掉了下来，玻璃碎了一地，前保险杠掉在地上，碎片散落。四位交警穿着荧光绿雨衣站在雨里，手里举着记录仪，时不时抬头和司机说着什么，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下巴上挂成了小水珠。我在路边停了会儿，地上的雨水汪汪的了，新雨点加入，溅起一个个水圈。等路上闪出空当时，我赶紧穿了过去，继续在雨里前行。

雨势愈发大了，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水汽。路边树枝被洗得更绿了，叶子上的水珠滚落，在路面汇成细细的溪流。到楼下时衣服已贴在身上，湿乎乎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忙脱下雨披，一股凉意袭来，是秋天的气息。

换下湿衣冲了热水澡，饭后躺在沙发上，窗外雨“滴滴答答”，像有人在耳边轻敲着鼓。听着雨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都是秋雨细细密密的声响。

下午上班，雨还在下，只是比中午小了些，时密时疏。洛神湖面上满是雨点儿砸出的涟漪，一圈套着一圈，像谁在水上画了无数个圆。河边柳树叶被洗得发亮，绿得晃眼，枝条垂在水面轻轻晃荡，搅碎了满河的圈圈圆圆。

傍晚下班，雨忽然又大了，风也跟着猛起来，使劲摇着树，晃落一树的雨，“哗啦啦”响。风裹着雨斜着往身上扑，我把雨披帽子拉得更紧，可雨水还是顺着帽檐往脖子里钻，凉得人一缩。路上的人都匆匆忙忙：骑电动车、自行车的人弓着背，身子前倾紧攥车把；步行的人把伞举得老高，脚步飞快，裤脚却还是湿了一大片；小轿车排满了路，红灯亮了，都静静的等，绿灯一亮，便齐刷刷地起步冲过路口，大家都慌着回家。

我不敢骑快，雨大路滑，怕遇着紧急情况刹车不稳，只慢慢往前挪。风越来越狂，雨被吹得乱飞，时不时钻进雨披缝隙，打在脸上，凉得人一激灵。

骑到小区门口，雨稍小了些，风却仍呼呼地刮，把树吹得东倒西歪。走进楼道脱下雨披，电梯里的镜子里，我的头发微微的湿了，脸上挂着雨水痕迹，心里却敞亮得很，夏日的燥热，被这场秋雨冲散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洗尽了夏日的燥热，把秋天的凉意揉进了空气里。天渐渐暗下来，街边店铺早早亮起灯，暖黄色的光晕在雨里漾开，模糊了窗后陈列的商品。外卖骑手穿着雨衣飞驰而过，身后溅起一道细长的水线。

回到家时，雨声已疏。站在阳台望去，远处天空透出一线光亮，云层慢慢变薄。这场雨不仅带走了暑气，也洗净了空气里的尘埃，呼吸间满是雨水混着泥土的清新。

秋雨绵绵，本是季节交替的常事，却总在人间搅起万千心绪。人们照旧在雨里奔波、等待、避让、前行，各有各的路要走。可雨不管这些，自顾自地下着，洗净了空气中的尘埃，悄悄催黄了枝头的叶，催熟了田野里的果实。

秋天，就这样伴着雨，悄然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