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七律·晨出携兴采栗行</p><p class="ql-block">陈柳冰</p><p class="ql-block">早食方休携兴起,提竿背篓向山行。</p><p class="ql-block">珠凝野径鞋微湿,风拂枝丫果欲倾。</p><p class="ql-block">叩栗轻苞纷坠地,绒球剥壳喜盈睛。</p><p class="ql-block">满筐嫩玉归途载,一路欢声伴日程。</p> <p class="ql-block"> 山行采栗见真趣:</p><p class="ql-block">陈柳冰《七律·晨出携兴采栗行》中的劳动诗意与生命欢歌</p><p class="ql-block">宋景明</p><p class="ql-block"> 在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中,劳动常被赋予田园牧歌式的浪漫想象,但陈柳冰女士的《七律·晨出携兴采栗行》却以独特的视角和生动的笔触,将一次普通的采栗经历升华为充满生命喜悦的劳动赞歌。这首诗不仅再现了采栗活动的生动场景,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劳动本质的深刻理解和对生活本真的诗意观照。</p><p class="ql-block"> 这首诗最难得的是以一颗诗心捕捉到了劳动中最本真的喜悦——从“携兴起”的期待,“叩栗轻苞”的专注,到“喜盈睛”的发现,最终升华为“一路欢声”的共享。诗人用精准的笔触让我们看到:诗意不在远方,就在鞋尖微湿的野径上;快乐不在别处,就在绒球剥壳的刹那间。</p><p class="ql-block"> 时序叙事中的劳动韵律</p><p class="ql-block"> 诗歌以“早食方休”起笔,立即将读者带入一个具体而微的生活时序之中。这种以日常生活节奏为开端的写法,打破了传统山水诗往往以宏大景象开篇的惯例,赋予诗歌以亲切质朴的基调。“携兴起”三字尤为精妙,既表明了人物的心理状态,又暗示了此次山行并非被迫的劳动,而是发自内心的向往和期待。</p> <p class="ql-block"> “提竿背篓向山行”以极其简练的笔法勾勒出采栗者的装备和动向。竿与篓这两种简单工具的点出,不仅具有地域特色和职业特征,更暗示了人与自然互动的基本方式——人类借助简单工具与自然对话,而非征服。这种对待自然的谦逊态度,为全诗定下了基调。</p><p class="ql-block"> 颔联“珠凝野径鞋微湿,风拂枝丫果欲倾”进一步丰富了这个清晨的山行画面。诗人敏锐地捕捉到晨露、微风这些细微的自然现象,并通过“鞋微湿”这样极具身体感的细节,让读者仿佛亲临其境。更妙的是“果欲倾”三字,既写出了板栗成熟欲坠的自然状态,又暗含了自然向人类慷慨奉献的深意。这种将自然人格化的处理,不是简单的修辞技巧,而是体现了诗人“万物有灵”的自然观。</p><p class="ql-block"> 劳动过程中的美学发现</p><p class="ql-block"> 颈联“叩栗轻苞纷坠地,绒球剥壳喜盈睛”是全诗的核心所在,也是最见诗人功力的部分。诗人以精准的动词“叩”描绘采栗的特有动作,既有力度控制的美学,又有人与树木交流的意味。“纷坠地”既写实又写意,板栗坠落的场景被赋予了某种舞蹈般的韵律感。</p><p class="ql-block"> “绒球剥壳喜盈睛”更是神来之笔。诗人不直接描写板栗的形状颜色,而是通过“绒球”这个比喻唤起读者的触觉想象,再通过“剥壳”这个动作将期待感推向高潮,最后以“喜盈睛”作结,完美呈现了发现果实时的惊喜之情。这种层层递进的描写方式,将普通的劳动过程转化为一场充满悬念和审美体验。</p> <p class="ql-block"> 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对劳动过程的描写充满了愉悦感,但没有回避劳动的实际内容。“叩”、“剥”这些动作都需要体力投入,“鞋微湿”也暗示了山行劳作的艰辛。然而所有这些困难都被转化为乐趣的一部分,这种转变正是劳动诗学的精髓所在——当劳动与人的本质力量相统一时,辛劳也会变成快乐的源泉。</p><p class="ql-block"> 归途中的圆满与共享</p><p class="ql-block"> 尾联“满筐嫩玉归途载,一路欢声伴日程”为全诗画上圆满的句号。“满筐嫩玉”既是对劳动成果的直接描述,又通过“嫩玉”这个优美的比喻赋予了板栗以珍贵品质,暗示劳动能够化平凡为珍贵的美学转化能力。</p><p class="ql-block"> 最值得品味的是“一路欢声伴日程”。诗人没有具体描写是谁在欢笑,但正是这种留白让欢笑具有了多重可能——可能是采栗者自己的满足之笑,可能是同伴间的分享之笑,甚至可能是自然界的共鸣之笑。笑声成为连接人与自然、个体与群体的情感纽带,将私人化的劳动体验提升到了共享的层面。 </p><p class="ql-block"> 全诗以“晨出”始,以“归途”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叙事结构。这种结构不仅对应着一天的时间循环,也暗合着劳动与收获、付出与回报的生命循环。诗人通过这样一个简单的采栗经历,实际上向我们展示了生活的本质模式:出发、探索、收获、回归,并在整个过程中保持心灵的开放和喜悦。</p> <p class="ql-block"> 传统与现代的融合创新</p><p class="ql-block"> 从诗体上看,这首七律严格遵守了传统格律的要求,但在内容表达和意象选择上又充满了现代生活气息。诗人将传统的山水田园诗与现代的劳动体验相结合,创造出一种既继承传统又面向现代的诗歌范式。</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诗人对劳动细节的关注和描写,打破了传统田园诗往往将劳动理想化的倾向,而是以亲身经历为基础,写出了劳动的真实感和现场感。这种写实倾向与现代文学关注日常生活的精神一脉相承,使古典诗形式获得了表现现代生活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在语言运用上,诗人也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既有“珠凝野径”、“嫩玉”这样典雅的传统诗词语汇,也有“鞋微湿”、“喜盈睛”这样贴近现代口语的表达。这种语言上的融合,使诗歌既保持了古典诗词的韵味,又具有现代诗歌的亲切感。</p><p class="ql-block"> 陈柳冰的这首《七律·晨出携兴采栗行》之所以打动人心,正是因为它超越了单纯的劳动描写,而进入了劳动与人性、劳动与自然、劳动与快乐的深层思考。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了劳动如何从谋生手段升华为生命意义的实现方式,如何从体力消耗转变为心灵滋养。这种对劳动的诗意理解,在当今这个异化劳动尚未完全消除的时代,显得尤为珍贵和重要。</p> <p class="ql-block"> 这首诗提醒我们,真正的诗意不一定在远方,而可能就在我们日常的劳动生活中;真正的快乐不一定来自消费和享受,而可能来自创造和奉献。当我们能够像诗人那样,以“携兴起”的心态面对劳动,以“喜盈睛”的眼光发现价值,那么平凡的生活也会变得如诗如画,普通的劳动也会成为生命的欢歌。</p><p class="ql-block">附:</p><p class="ql-block">七律·晨出携兴采栗行</p><p class="ql-block">陈柳冰</p><p class="ql-block">早食方休携兴起,提竿背篓向山行。</p><p class="ql-block">珠凝野径鞋微湿,风拂枝丫果欲倾。</p><p class="ql-block">叩栗轻苞纷坠地,绒球剥壳喜盈睛。</p><p class="ql-block">满筐嫩玉归途载,一路欢声伴日程。</p> <p class="ql-block">七律·步韵和陈柳冰晨出采栗行</p><p class="ql-block">宋景明</p><p class="ql-block">破晓携筇采栗行,拨云穿霭陇陂清。</p><p class="ql-block">刺球绽笑因风落,野果凝珠带露倾。</p><p class="ql-block">竿底声轻惊宿鸟,篾间玉润映秋睛。</p><p class="ql-block">归来不畏苔痕滑,满篓新霜伴月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