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92年,桐油滞销几年后,国际市场突然回暖,CIF横滨价从400美元猛涨到1120美元/吨。我公司正四处组织货源,履行与日本有色化工株式会社的供货合同。11月25日,我从旧金山飞回,刚倒过时差,万县地区油脂公司业务骨干陈远福就找到我,说他能提供桐油,货在贵州。闻言,我立即与陈永福一起前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先乘船到重庆,再转乘火车到贵阳。贵阳位于云贵高原东部,海拔1100米。晚上很冷,我俩在路边一小店吃花江狗肉取暖。花江狗肉是贵州关岭县花江镇布依族“六月六”祭祀谷神的长桌宴核心菜肴。店家杀狗去毛,整只入锅,配以多种香料和药材,小火慢炖,带皮煮熟。整只捞起,摆在门口案桌上分部位计价售卖。客人选好所需,店家切片,下锅翻炒,加入炖狗的汤微煮即成。小土碗装蘸料,加入切碎的薄荷叶搅匀。蘸汁入口,滚烫的狗肉片皮滑肉嫩,酸酸辣辣的,口里还透着一股薄荷清香味儿。几块下肚,头顶冒汗,浑身都暖和。刚下筷子,店老板问味道怎么样,我回答:“差点味儿。”“好说。”他撩起布帘子,钻进里屋,捧回一大捧碾成半边三块的植物果壳放进锅里,顺手拿起汤勺搅两下:“再试试。”我的小学母校隔壁先是地区监狱,后成为地区中药材站仓库。我滑铁环时溜进去,见过这物品。浅棕黄色,完整的果朵儿形如李子,“福寿膏”就是它的汁液熬制的。当年,走出四川就很难吃到花椒。我的本意是差点花椒麻味儿,店老板误会了,整出这东西,我哭笑不得。见过没吃过,试试吧,没想到味道好极了。这植物名称我不说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边远山区一直有人偷种,公安屡禁不止。民间传说熬水喝可以止咳,记得我家保姆就拿回来过一个,还说她爷爷告诉她:“大队支书说的,自己吃可以,卖就犯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晨起,乘客车到安顺。当时,“贵黄高速公路”刚刚通车,就一条双向独路,中间没有隔离带,连二级公路都算不上,不知为什么取这名字。安顺城海拔1300多米,更冷。简陋的木板房旅社,板壁漏风,室内外温差不大。一间房里十来张床,厚棉被湿乎乎的,又硬又臭。房间中央摆一个炉子,烟筒直穿屋顶,24小时不熄火。入夜,服务员添加一炉子煤块,盖上铁板就走了。房间里煤烟弥漫,躺在床上感觉胸闷,呼吸困难。加之鼾声震天,搞得我整晚望着屋瓦到天亮。晨起,出门一看,屋檐上竟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棱,菜叶上的霜都冻成了亮晶晶的冰。</p> 美丽的油桐花 从安顺到望谟县城,我见识了何为贵州“地无三尺平”。客车沿着狭窄的泥石公路上上下下、弯弯拐拐地蜗行,比步行快不了多少。经过的场镇,您听听名字就想象得到是些啥地方:鸡场、猫营、格凸河、猴场、打易…… <br><br><div>其他不提,总得上厕所吧,途中没有。车停公路上,司机指挥我们男左女右在车两边就地解决。我脸红筋张,极不自然,半天都完成不了这简单动作。车两边“嘘嘘”声一片,环顾四周,包括车那边的妇女都比我坦然。咱原下川东万县地区的云阳、奉节、巫山、巫溪、城口东边五县也是全国18片连片贫困山区之一,不客气地说,与这些地方比,那就是洞天福地。<br><br></div><div>真的是“天无三日晴”,一路上冻雨霏霏,寒风刮过,落地成薄冰,泥石路面很滑。有些路段坡度太大,汽车轮胎打滑,轰轰直叫,车行越来越慢。途经一处山梁,远远望见山下几十个身着深蓝衣裤、头裹深蓝格子布头巾的妇女跪在坡下烧纸、烧香、磕头。司机说,那地方去年摔下一辆车,一车人全死了,那是家属在做周年祭。一听这话,满车人都紧张起来,司机也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车行更慢。当年,黔西南道路的艰险程度远超现在鼓吹的“此生必驾318(川藏线)”的大部分路段。“5.12”汶川地震前,我多次自驾过,有过体验,绝不是过头话。<br></div> 屋檐冰棱 黔西南州的望谟、贞丰、册亨三县是布依、苗、瑶族聚居区,那一带漫山遍野的油桐树,是贵州桐籽主产区,但榨油作坊小而少。山高路远交通不便,桐籽产量大、价格低还滞销,吸引陈远福几人进去投资建厂。一路上,山崖上到处可见石灰水刷的大标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这树就是油桐树。为何少生孩子?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基本国策。马寅初可恶,出了这馊主意。记得当年基层执行的政策是海拔800米以下,汉族夫妇一对只准生一个,以上区域可生二个。这简单的划线看似合理,却给基层工作带来很大困难。山区农民可没有海拔概念,生活在同一个生产队,下面院子的人提出:“为什么上面院子可以生二个,我们只准生一个?”少数民族地区放得稍宽松,但也并非完全放任。违者处罚非常严厉。边远山区又怎么样,“纵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br><br><div>客车经过紫云县,摇摇晃晃大半天,总算平安到达望谟县。望谟县城很小,像个乡镇。前面的公路更窄更烂,还不通公共汽车。陈远福一边找寻去乐元镇的货车,一边给我介绍:“这个地方外来人不少,山高皇帝远,逃犯躲到这里就没事儿了。”还指了指一个卖卤菜的中年汉子对我说:“他就是从万县逃跑过来的王瘸儿。” <br><br></div><div>运气不错,陈远福找到一辆货车,给钱不要票,司机答应捎上我俩。爬上货箱,我俩混在布匹、盐巴、农药中,晃晃荡荡、颠颠簸簸,总算平安到达乐元镇。镇上只有十来间房屋,陈远福找到一辆手扶拖拉机,我俩蜷缩在货斗里便出发。不知您乘坐过手扶拖拉机没有,“砰砰砰砰”柴油机轰鸣,一路上横板顺跳,差点把我俩抖散架。溜溜滑滑,拐去拐来,总算拉到他们几人合办的榨油厂,时间已是半夜。屈指一算,出门已经4天。嘿嘿,我这外贸公司法人代表当得?不说也罢。<br></div> 盘山公路 <p class="ql-block">晨起,查看榨油厂,境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简陋。北盘江哗哗哗地从旁流过,紧挨河滩的坡地被简单刨平,竹篱笆墙,泥巴地,半截篱笆门开在机耕道旁。院坝靠里是一排茅草棚,最大的一间作厂房。里面有两台液压榨油机、一台粉碎机、一座炒锅台,还有一台磅秤、很多圆铁箍,以及挑、抬、撮、筛工具和一大堆煤炭。隔壁两间茅草棚里搭起通铺住人,再隔壁是厨房兼食堂。还有几个棚子空着,准备存放桐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桐籽收上来就可开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北盘江上飘着薄薄的晨雾,我无聊地走在河滩上。清清的河水不分昼夜地向东南流淌,河边水面上已经结起薄冰,河底的鹅卵石块清晰可见。人影晃动,几条小鱼儿受到惊吓,“刷”地一下齐齐地射向河心。我无聊地捡起卵石片掷向河里“打水漂”,卵石片在水面上跳起落下、跳起落下,溅起一连串涟漪。漫山遍野的油桐树,桐果已打下,巴掌大的桐叶掉光,空空的枝杆指着天际。坡地上长着成片的甘蔗。山上隐约可见两个寨子,隐隐传来几声犬吠、鸡鸣。一个好像叫水头寨,另一个叫啥名想不起来了。陈远福说,那是布依山寨,布依人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如果不买盐巴锄头,不卖桐籽、红糖,基本不下山。我负责任地讲,仅就风景而言,北盘江畔美极了。怎么说呢?那些让人流连忘返的绝美风景,在农耕时代,往往是穷山恶水的代名词,日子苦得很呐!朋友们,我没有说错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历史上,万县是桐油的主产区和集散地。因为开埠早,出口桐油多,国家制定桐油质量标准就是以万县地区油脂公司提供数据为基准的。春季,漫山遍野的油桐花开,比银元大的花朵白里透红,那种美绝非桃花李花可比。圆圆的油桐叶比成人手掌大得多,树下阴凉。我多次见到生产队出工时,妇女就把孩子放到树下。大人去挖地挣工分,孩子在树下满地爬,抓到啥都往嘴里塞。说远了,拉回来。桐果成熟如儿童拳头大小,打下剥出桐籽,晒干碾碎,炒制入榨,即成黄亮亮的桐油。桐油很香,不能食用。我在九池教书时,一同事误当菜籽油炒菜,黄连素止不住,腹泻整整一星期。桐油渗透性强,隔水性好,造木船,做家具、水桶、木盆、油布、油布伞等离不开它。万县童谣“六月天气热,扇子借不得。有钱买一把,无钱等他热”里唱的扇子就是桐油浸泡的油纸扇。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国内铁壳船完全取代柏木船,家用物品更新换代,塑料、铝桶盆完全取代木桶木盆,洋布伞取代油布油纸伞。加之低成本的水溶性涂料问世,桐油需求量锐减。桐籽卖不掉,农民纷纷砍掉桐树,万县漫山遍野的桐花美景只存梦里。现在,周边只有云阳县龙角镇还有一些油桐树。</p> 秀丽的北盘江畔 我在陈远福厂里住下来,静等收购桐籽榨油开季,我要亲自看到他们的桐油达到出口标准才放心。北盘江边风光虽好,但枯燥乏味,几乎与世隔绝。收音机里只有一个台,一周派人去镇上取一次报纸信件,打电报、长途电话得进县城邮电局。住在厂里,成天只听见北盘江哗哗的流水声。不是真心干事儿的人,一天都待不下去。<br><br><div>我的好奇心重,等待期间没有闲着。望着若隐若现的布依山寨,我想去看看。那天晨起,陈远福陪着我跌跌撞撞地往山上爬。上山的路就是踩出来的泥石道道,在万县叫“毛狗儿(狐狸)路”,很难走。幸好我也生长在山区,勉强能对付。<br><br></div><div>山寨下边,有一条弯弯曲曲、顺山势而建的水渠。清清的山泉水缓缓流过来,每隔一小段就有个缺口。缺口窝里有一个暖水瓶大小的金属体,貌似潜水泵。缺口有一块闸下的木板,山泉水在水渠里流,金属体干干的。木闸板上的铁丝和金属体上的电线一直伸向坡上山寨方向。<br></div> 山寨木屋 <p class="ql-block">到寨子里一看,我明白了,那金属体是微型水轮发电机。功率很小,据说是上面发给的。通上来的铁丝系在屋前的树干上,末端连接一个木柄。村民晚归,拉下木柄带动木闸板升起,水流进窝,冲击水轮发电机旋转,电灯亮起。早起出门,举起锄头碰一下木柄,木闸板落下挡住水流,发电机停止转动,电灯熄灭。哈哈哈,家家都有“发电厂”,既不安装开关,也不交电费,真省事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布依人男耕女织,分工明确。稻谷收割完毕,农忙季节已过。布依男子身穿深蓝衣裤,深蓝格子布裹头,正在坝子上收拾、晾晒桐籽。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山寨里几十户人家,家家都是半截木板房,屋檐与板壁的间隙至少1米,完全透风,我很怀疑风雪会吹进屋。堂屋摆放着一个简陋、小巧的手工木架织布机,妇女正在“咔咔咔”地织着一尺宽的土布。堂屋中间一个火塘,一个鼎罐。左边卧室有木板床,柜子都不见一个。右边屋里堆放着粮食、箱桶、农具等。猪连圈都没有,白天在外散放,夜里关进堂屋。我估算,房子除外,全家资产不超过50元。我自认来自生活底层,走过一些地方,见过诸多不易,可与布依山寨的生存状况比起来,只能算小巫见大巫。这下我看见了,贵州真的有“人无三分银”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布依山寨虽贫穷,有一点令我吃惊和敬佩。陈远福给我讲,布依山寨民风淳朴,家家户户外出劳作,从不锁门。卖桐籽、红糖的钱就放在枕头下,尽管不多,从不失窃。有人胆敢作案,一旦抓住,挑断脚筋,逐出山寨。千百年来,只要是瘸子,整个布依聚居区无人收留,只能饿死。这乡规民约简单、粗暴、有效,比法律来得实在,要啥法院、公安,看谁还敢犯事?</p> 待摘的油桐果 <p class="ql-block">我到榨油厂后的几天,寂静的北盘江河谷就我们几人,偶有一两个布衣汉子来打探桐籽收购情况。不久,桐籽晒干,开始售卖。那天,恰逢乐元镇赶场,天刚蒙蒙亮,山谷间便出现三三两两驮着桐籽袋的马匹和赶马的人影。布依男子腰挎小刀,赶着马,急匆匆地向榨油厂赶来,一会儿就把院坝挤得满满的,他们卖桐籽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寂静的院坝一下子热闹起来。朱勇验货,小万过称,那个谁(名字忘了)记账,陈远福付钱,还有人指挥把桐籽倒进茅草棚简易仓库里,麻袋或草袋还给赶马人。几个临时雇请的布依山民用铁铲铲起桐籽,往仓库里面堆。朱勇边称称,边高声呼喊:“抹灰3斤,抹灰2斤。”意思是“扣除3斤水分,扣除2斤水分”。布依人老实,从不争辩,给多给少全凭良心。陈远福从挎包里拿出一沓沓的新钞票挨个发放。布依人只认新钞不要旧币,每到桐籽收购季,银行运钞车就往乡镇送新钞票。成了惯例,年年如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布依汉子拿到钱,马上去乐元镇上割一大块猪肉,打一大塑料壶散装白酒。牵着马,哼着山歌,慢悠悠地来到北盘江边。捡来干柴树枝,从马背上取下铁锅,三块石头架起。燧石与铁块碰几下,闪出火花,引燃茅草,干柴树枝燃起。河里取水,拿出小刀割肉,放进锅里,放盐开始煮。那时的猪肉真香,我远远地都闻见肉味儿。一顿操作,肉煮熟了,捡两根树枝当筷子,围着铁锅就开干。任由马儿在河边吃草,也不拴系。几个汉子大呼小叫,喝酒吃肉,那个高兴劲儿只有当事人和见过的才明白。月亮升得老高,酒喝完,肉吃光,残汤往河滩上一倒,收起铁锅挂在马鞍上,醉醺醺地爬上马背,摇摇晃晃地回山寨。</p> 马驮桐籽 <p class="ql-block">明月当空,四野寂静。北盘江河谷,荒山野岭,“哒、哒、哒”慢吞吞的马蹄声很远都能听见。走着走着,布依汉子酒劲儿上来,“梆噹”一声摔下马,躺在地上沉沉睡去,鼾声如雷。马儿自觉地停下来,静静地等在一旁。山山岭岭,这里躺一个,那里躺一双,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爬上马再走。老马识途在这里不仅仅是成语,是活生生的现实。一年就这点小享受,他们怡然自得,还给取了个响亮的象声名词,叫“喝梆噹酒”,意即喝酒尽兴,要喝到醉倒才舒服。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也是布依汉子的最爱,何等酣畅、自在。天亮回到家,钱交给老婆放在枕头下,男子不再过问。他们认为,男人理家是耻辱。哪里都一样,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妇女肩上的担子越重,日子越难熬。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就听说上海男人下班,烟熏火燎地扇炉子煮饭,老婆在弄堂口边嗑瓜子边与女邻居聊天。社会的发展对女人是天大的利好。女同胞们,投胎是个技术活儿,一定要慎重,千万别投错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等待很快见到成效,桐油榨出来清澈黄亮,目测过关。后续就是派人去乐元厂里,从贵阳厂里买铁桶,请商检局到乐元检验,收购,发货,过程恕不在此啰嗦。与此同时,地里甘蔗成熟,家家户户下山收割成捆,扛到山凹背风处,以家为单位,排队榨汁熬红糖。我飞快地跑上坡看稀奇。布依寨子里的人都来了,挖坑为灶,几口敞口大铁锅顺山势从上到下埋在地上。柴油机吐着浓烟,“砰砰砰”地吼叫着,带动一旁的榨汁机旋转。两个壮汉,一人抱起甘蔗杆塞进榨汁机,扁扁的废渣吐出来,一人清理走。清清的甘蔗汁液汩汩流进盆里,另一人用大瓢往大锅里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树枝、甘蔗叶混合燃烧,火很旺,锅里蒸汽腾腾,汁液迅速浓缩。一壮汉从最上面的锅依次往下舀,最下面的锅里已经熬成浓稠的浅红色糖羹。两个壮汉快速舀进铺着甘蔗叶的木盒里。山坡风大,气温低,一会儿,红糖就成型。一群妇女麻利地控出糖块,分片用甘蔗叶包好,二十片一摞,整整齐齐地装进铺着甘蔗叶的简易木箱。这是布依山寨除油桐籽之外的又一现金来源和希望。男女老少欢声笑语,一片欢腾,我深受感染。当时我就想,心思单纯无杂念,幸福其实很简单。</p> 待收割的甘蔗 记得当时那边的红糖价格不到0.30元一斤,相当便宜。回到万县市,上码头就偶遇我表姐。她是土产公司业务员,公司就在码头边,红糖正好是她熟悉的经营品种。得知这消息,第二天表姐就出发,很快从望谟拉回两大卡车红糖。正好赶上春节前的购物季,上乘品质,小块包装,比开县南门场几十斤一大块的深色红糖砖受欢迎多了。聪明的表姐拉上她公司经理,利用公司网点销售,几天就销罄,狠狠赚了一笔。不是马上要过年走不开,她说真想再跑一趟。<br><br><div>我很喜欢乡土味浓的东西,每走一地都会留下点啥作纪念。记得曾在水头寨买了几匹一尺宽的布依手工深蓝底白条纹格子纯棉土布,剪下一条当围巾直接就系上,其余的带回家,拼成一床床单。想到这事儿,我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三十三年了,还大半新,马上铺上。那可是真正的手工纺线、木架织机上手工织成的靛蓝蜡染布,纯天然的,现在上哪里找?不枉那趟黔西南之行,唯一的遗憾是走得匆忙,忘记带照相机,没有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录。<br><br></div><div>后来,我数次自驾贵州,几乎像梳头一样把黔北、黔南、黔中、黔东南、黔西南的著名景点和一些苗、瑶、水、布依、侗等少数民族山寨梳了一遍,有的地方还多次前往,可乐元镇因不当道却再没有去过。北盘江、水头寨,“梆噹酒”、织布女、围着熬糖锅笑眯眯抽烟的老人和活蹦乱跳的孩子…… 往事如烟,缕缕浮现。一时间,竟有点心痒痒,啥时候再去看看?不知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我衷心祝愿淳朴的布依山民,跟上时代步伐,享受新农村建设和少数民族政策,生活得到大大改善。<br></div> 我的布依族手工布床单 2025.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