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日记】到疆180天之和田一个月

庄蝶

2025年9月16日星期二晴 01来新疆之前，准确的说应该是大年初四，在杭州吃过最好吃的潮汕牛肉火锅--牛魔坊。地址在拱墅区中山北路427号(武林广场地铁站E口步行480米)。那天陪作家老马去了小河直街44号，他曾经在这里居住多年，并且是他的新作小说《借江南》的发生地。当时跟他开了个玩笑，说如果小说走红，并且改编成影视剧，收视率窜高，说不定这里会成为以他名字命名的网红打卡地。晚上老马说有个潮汕老乡在杭州开了一个不错的牛肉馆，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味道的确不错，这给不太喜欢吃火锅的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了哈密，吃过二次火锅。一次是五一节和单位的二个同事一起去的单位边上的一家火锅店；还有一次是应老板的邀请，去参加了他女儿十二岁的生日宴。这次的火锅比较具有新疆的特色，让我开了眼。 潮汕牛肉火锅是海洋文明催生的饮食显微镜，用极致精细解构一头牛的生命密码；新疆牛肉火锅则是丝路文明孕育的味觉万花筒，以豪迈气度熔铸多民族饮食智慧。二者如同岭南烟雨与西域风沙，在中华美食版图上书写着迥异却共鸣的滋味史诗。 02接到葛总的电话，让我去和田帮忙一段时间。我问了一下，和田离哈密多远？二千多公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接着我收到了二张火车票，一张是哈密到吐鲁番的，另一张是吐鲁番到墨玉。从15点40分的哈密出发，到第二天的15点40，整整二十四小时的路程。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最为漫长的旅程。出发的前夜，我整理好行礼，把原来的寝室干干净净的整理打扫了一下。主要的是对吃剩下食品进行了处理，我把方便面和火腿肠，以及一些零食都放进了手提箱。把剩下的十几个鸡蛋都煮了，当了第二天的早餐，还分了几个给同事。中午，一点钟我提早点了肯德基的外卖，没想到到了二点半也没有送到，只好匆匆退了。不久，公司小蒋来电说要送我去火车站，其实，就一点点路，不到十几分钟就到了。我攥着那张淡蓝色的动车票，耳边是行李箱滚轮与地砖磕碰的清脆声响。一看时间，离上车的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就在站内的德克士买了一份贵得离谱的套餐，吃得十分的恼火。终于等到了检票的时间，一场横跨天山南北的漫长旅途已经开启。 D字头动车的玻璃窗如同一块巨大的电影幕布。刚启动时，窗外还浮动着哈密绿洲的轮廓：灰白的盐碱地上，成排的防风林像被冻住的绿色波浪，远处风车群缓慢旋转，叶片切割着泛紫的天光。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不锈钢托盘里的哈密瓜切片渗出琥珀色的汁水，甜香混着车厢里炎热的汗珠味。 列车开始逼近吐鲁番盆地。大地陡然褪去绿意，赭红色的山丘如同被巨斧劈开的炭火，缝隙间流淌着亿万年的灼热记忆。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此刻动车正穿过著名的百里风区，即使隔着双层玻璃，仍能听见狂风捶打车身的闷响，像是成吉思汗的铁骑仍在旷野上奔驰。 二个小时后，吐鲁番北站的转乘通道弥漫着葡萄干的蜜香。K字头绿皮车的硬卧车厢像一条老旧的时光隧道：褪色的蓝色窗帘用铁夹固定，过道折叠椅的漆皮剥落成地图纹样，就连广播里的《喀秋莎》都带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电流杂音。 我的中铺挨着车窗，枕着车轮与铁轨规律性的撞击声，看夕阳把交河故城的残垣染成金红色。这是一个老掉牙的火车，火车上手机无法充电，没有餐车。只有二辆手推车由列车员推着，买一些小吃和方便面。其中一个列车员看我手机没电，向我推销充电宝，我问了一下价格，他说158元，我拒绝了。可没一会，他又私下过来跟我说可以便宜一点，120元卖给我。我估计这个商品是他自己加上去的，铁路上的东西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 我所在的8号车厢一开始没有几个客人，四周的床位都空着，一个人不能看手机，无聊的很。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一觉。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列车停靠库尔勒站。月台上晃动着卖烤包子的推车，油灯在寒风中忽明忽暗。一群军训的孩子突然上了车，原来我四周的空位都是他们的。熙熙攘攘的他们，不一会就在老师的大声训斥下，强制性地睡着了。 我裹着被子缩在铺位，看呼出的白雾在车窗上画出模糊的路线图——此刻我们正贴着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前行，星光下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黑色海浪。突然，车窗外闪过几簇幽蓝的磷火，那是沙狐的眼睛在反光，它们追逐着列车奔跑，直到被黑暗重新吞噬。清晨七点，大地笼罩在青灰色的薄雾中。昆仑山裹挟着沙粒的风，像一千把冰做的匕首划开天空。先是黛青色天幕上裂开一道橙红缝隙，接着整个沙漠如同被点燃的羊皮纸，金色火舌舔舐过每一粒沙。一群沙漠中的百灵，鸟群振翅时抖落的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撒向大地的银色符咒。 二十五小时的铁轨漫游，在巴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迎来终章。远方传来清真寺的祷声。哈密瓜的甜、火焰山的热、绿皮车的旧、墨玉河的清澈，都在唇齿间融成一道混沌的银河——这或许就是丝绸之路的隐喻：所有相遇都是星尘碰撞，所有离别皆为光年刻度。这趟旅程的每个切片都像塔克拉玛干的沙粒：动车上的现代性震颤，绿皮车厢里的孤独寂寞，沙漠晨曦中的神性时刻。当350公里/小时的钢铁洪流与5公里/小时的毛驴车在同一时空并行，我看见古老丝路正在铁轨的裂缝里开出新的花。那些在车窗上呵出的白雾，最终都化作了墨玉河底的星星，永远闪烁在记忆的河床里。我突然接到了和田公司郑总开车来接我的电话。走到停车场，推门一看，一个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对我嫣然一笑：黄老师，您好！炎热的下午，有一丝凉风吹过…… 03第一次听说墨玉这个地方。我一直以为这个名字还蛮有文化气息的。因为从哈密到和田一路过了很多的站，这些地方的名字几乎都是第一次听说，并且大多数记不住。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墨玉县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地区下辖的一个县，位于新疆西南部，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古时候的汉唐时期墨玉属西域于阗国管辖，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清光绪九年（1883年）归和阗直隶州管辖；1919年正式建县，因盛产墨玉（一种黑色玉石）得名。 公司的郑总还有维吾尔族美女凯比把我送到了天时·美好家园。小区比我想象的要好。新建的商品房第二期，环境不错，交通和配套也齐全。在小区的对面有一条河渠，岸边也是杨柳依依，河边开满了玫瑰花。在新疆我第一次看到水流湍急的河渠，原来墨玉在新疆有水乡的称呼。我把行礼放下来整理了一番，就去郑总指点的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超市比较大，东西也不错。关键是和小区很近。从小区的侧门出去就是超市的后门，这真的太方便了。 从超市回来，我发现宿舍里所有设备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房间里有空调和冰箱。 在哈密的时候，我住在办公室，虽然也有空调，但没有冰箱，自己开伙烧饭非常不方便，我甚至想自己花钱买一个。现在好了，至少我又可以喝到我必不可少的冰可乐了。 04郑总下班后就来找我，说带我去吃羊肉抓饭。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他说是葛总告诉他的。我们去了小区前门的一家抓饭馆，还真的不错。第二天从乌鲁木齐赶来的葛总问我这里的羊肉和哈密比，那个好吃？我说差不多。葛总说我外行，我反问他。他说，墨玉的羊肉一定比哈密的好。 郑总是福建人，来新疆有些日子了，他对和田和墨玉比较了解。他向我介绍了墨玉手抓饭的一些独特的魅力。墨玉手抓饭一般优选本地放养的绵羊，肉质紧实且无膻味，尤以羊排和羊腿肉为主。羊肉需先焯水去血沫，再用昆仑山雪水浸泡，确保肉质鲜嫩。辅料用墨玉沙质土壤种植的胡萝卜，甜度非常的高，与黄萝卜（俗称“恰玛古”）搭配，形成独特的甜咸层次。当地晾晒的绿葡萄干颗粒饱满，焖饭时加入，赋予抓饭酸甜口感。另外，他们还会以雪菊水代替清水煮饭，增添清香并中和油腻。 05饭后周边走走。第一次在新疆看到如此清澈的河渠，水流还挺急。 06刚到墨玉的时候，在街上看到库麦琪的名字很好奇，进店一看，原来和哈密的穰差不多。只不过这个名字洋气，仿佛让人以为是披萨之类的食品。如果是早上，站在和田墨玉县的黄土巷口，西域的风裹挟着千年麦香扑面而来。那焦香里裹着红柳的烟火气，混着戈壁阳光的炽热，像一条无形的丝带牵引着我。转过街角，三十米外的馕坑边，阿卜杜热合曼大叔正用铁钩勾出几个金灿灿的库麦琪。这些表面布满星芒状焦斑的面饼，在炭火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仿佛是从汉代古墓中出土的金饼，带着时光淬炼的温度。 07在小区的边上有个夜市，夜幕降临的时候，还蛮热闹的。 08来点传闻中的新疆西瓜。果然不错！ 09至善至美的一顿晚餐。 10新疆把洋葱叫做皮芽子。 11吃了饭，在小区的周围逛了一圈。我仿佛觉得自己是在美国西部的某个小镇，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爱上了风沙。在这样的西域小镇，风沙是最大的亮点。它仿佛是涂在女人脸上的粉黛，让女人有了地域的特色属性。它让白玫瑰灰头土脸，让街道，车辆都蒙上了特有的，荒凉感和沧桑。记得我刚来新疆的时候，写过哈密的杏花，很显然，这和我在杭州见过的杏花截然不同。杭州杏花带雨的感觉，总是轻飘飘的，白色的花瓣掉在地上，你会联想起姑娘手上的白手绢。而哈密的杏花，落下来，就被沙土给弄脏了，几乎都是灰头土脸。它们太像带着头巾和口罩的新疆女人。这个比喻用在墨玉的玫瑰身上同样恰当。风沙中的新疆，有一种颗粒感的原始美，孤独在这里仿佛找到了最好的舞台背景和道具。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重口味的，很少有轻飘飘的东西。 12墨玉的农贸批发市场。一个充满了民族气息的热闹卖场。 13第一次体会整只牛羊的交易和现杀。 14为了和旅游到疆的朋友见面，到新疆后第一次住酒店。昨天晚上喝了酒，有点迷糊，在网上订的酒店，并且直接付了房费。今天到总台办入住，竟然问我是不是退房？一看订单，原来我订的是昨天晚上的房。给平台打电话，总算给我纠正过来了。虚惊一场，没有白白浪费一晚的房费。为携程点赞👍 15天气很热，阳光暴烈。我像条脱水的鱼，一头扎进了团城，这片和田老城区改造后的蓝色港湾。团城位于新疆和田市中心，是南疆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民俗街区之一，以其独特的环形布局（中心发散、街巷环绕）和浓郁的维吾尔族文化闻名。 和城无处不在的靛蓝、湖蓝、孔雀蓝门窗，层层叠叠包裹着土黄色的泥墙，在强光下透出一种近乎固执的清凉。从汉代起，和田作为丝绸之路南道上的重要驿站，唐代曾是于阗国佛教文化枢纽，后演变为集居住、防御于一体的民居区。此街区原名“鸽子巷”（因居民多售卖家禽得名），2016年改造后更名为“团城”，寓意“团结之城”。 阳光慷慨地泼洒下来，墙角蓝得像孔雀尾羽的陶砖碎拼闪闪发光，小巷深处维吾尔老人倚着雕琢精美的木门框半眯着眼晒太阳，时间在这里打了个慵懒的盹儿。这里最有名的属阿依旺民居，建筑以土木结构为主，黄泥砖砌筑，雕花门窗与镂空天窗极具特色，光影效果震撼；此类建筑的技艺已经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和城环形迷宫式窄巷，串联院落与商铺，保留着清真寺、手工作坊等遗迹，融合伊斯兰风情与丝路印记。 在尼雅遗址发现的汉代木简上，记载着"蓝染于阗，色如苍穹"，和田的蓝调印证了这片土地对蓝色的痴迷。 维吾尔族的"艾得莱斯绸"编织技法，正是将靛蓝染料与桑蚕丝交织，形成如水波般流动的纹路。 在团城的陶器作坊里，老匠人们仍沿用着《天工开物》中记载的"石青入釉"技法，烧制出带有冰裂纹的蓝陶。 一个戴花帽的维吾尔大叔看我举着相机，咧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热情地朝我招手："朋友，来喝碗茶嘛？"声音洪亮又真诚。我顺势钻进他家小小的门廊作坊，泥坯在老人枯瘦却灵巧的手指间旋转，竟神奇地化作了一只线条古朴的陶碗。指尖拂过碗壁，那粗粝温厚的触感，仿佛直接触摸到了这片土地滚烫的心跳。老人说这是祖传的"昆仑泥"，取自玉龙喀什河的古河床，经过十二道工序制成。当他用骆驼奶擦拭陶坯时，我忽然想起敦煌壁画中的"蓝裙天女"，衣袂飘飘间落下的，正是这样的蓝。 逛完了保存最完好的传统庭院，阿依旺大院的天井光影，领略了清代乾隆年间修建，穹顶壁画与经文雕刻精美的加曼清真寺，我又来到了售卖艾德莱斯绸、铜器、土陶等精美工艺品的民族特色市场，忘记了炎炎酷热，兴致勃勃。 16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于是就匆匆往宾馆赶。比较凑巧的是，打的出租车居然是我火车站下来去宾馆的车，这样的巧合的确有奇遇的感觉。我和出租车司机都笑了。下车的时候，这位维吾尔族小伙子，硬是不要我的钱，我说天气热，你们太辛苦，还是扫了微信，给他了。海兵他们六点多在宾馆吃了团餐，说要休息一下，八点多钟过来。我也在宾馆休息了一下，心想马上要去美食街，就没有吃晚饭。过了二个小时左右，他们来了宾馆，小坐了一会，我们就下楼前往和田夜市。 暮色如同温柔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团城的蓝色窗棂。我肚子里馋虫早已蠢蠢欲动，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奔向和田夜市的怀抱！可海兵他们刚刚吃过了晚饭，就没有这么急切。 和田夜市，简直是镶嵌在昆仑山脚下的璀璨夜明珠！巨大的穹顶下，流光溢彩的灯光把几百个摊位照得亮如白昼，鼎沸的人声、震耳的音乐、诱人的食物香气，汇成热浪扑面而来。 深夜走出和田夜市，胃里沉甸甸的塞满了南北疆的风味，昆仑山吹来的夜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回望灯火通明的夜市大门，那喧嚣鼎沸的人间烟火气仿佛还在周身缭绕不散，而团城那抹沉静的蓝色，已在记忆深处沉淀出永恒坐标——原来和田的迷人，恰在于这蓝与焰的交响：团城的岁月凝固成深邃的蓝调，夜市的鼎沸则蒸腾出鲜活的热浪。它们无需调和，各自浓烈，却奇妙地在这片绿洲上共生共荣，织成了丝绸古道上最令人心醉的浮世绘。 海兵和友国第二天一早要去喀什，我们几个在12点多点依依惜别。虽然，相聚甚短，但大家都觉得在远离故乡几千公里的西域，度过了一个美好而难忘的夏夜。 17和田博物馆的玉，让我这个外行人也是流连忘返。 18在和田博物馆会有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是在一个美术馆，这里的藏品太像艺术品。 19古代的物品现在看来还挺时髦的。 在和田的日子还是丰富多彩的，接着我在这里享受到了更多的美食和瓜果。敬请期待：到疆180天之远方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