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在婚姻里的温柔

暖玉

这是一个冬日的上午，太阳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客厅里，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便有了鲜活的色彩，苏菲甚至看到了一道飞入家里的彩虹🌈落在锃亮的客厅地板上。电视里正放着精彩的球赛。厨房里，冰糖在热油里慢慢熬成透亮的琥珀色，肉块“咕嘟”着吸饱酱汁，苏菲守在灶台边，看蒸汽氤氲上升，连空气里飘的都是暖意。苏菲的拿手好菜红烧肉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小火慢炖，终于隆重登上餐桌。炒青菜时，担心今天的菜偏油腻，特意只放了半勺素油——哪怕菜叶少了点油亮光泽，想着健康更重要哦。

饭菜刚摆上桌，苏菲便喊道：开饭咯。安慕希从客厅沙发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餐桌前扫了眼青菜，眉头皱了起来：“这菜怎么干巴巴的，一点油星没有？”听他这么一说，苏菲顺手端起红烧肉的盘子，往青菜里匀了点肉汁，没想到几滴油顺着盘沿滑下来，在米白色桌布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安慕希的声音瞬间冷下来，眼神里的嫌弃像细针，密密麻麻扎过来。苏菲攥了攥手里的筷子，压着心头的委曲说：“吃吧，生什么气，又不要你洗，等会儿我来洗。”

话音刚落不过一秒，苏菲甚至没看清安慕希的动作，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餐桌上的转盘被他猛地掀翻。青花瓷盘撞在瓷砖上，碎成满地尖利的白片；裹着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滚得到处都是，翠绿的青菜混着油星子溅在墙面上，餐桌的玻璃转盘翻倒在地，碎成了无法拼凑的小块。

苏菲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像瞬间冻住，只有指尖和膝盖控制不住地发抖。刚才还飘着肉香的厨房，此刻只剩瓷片碰撞的脆响和安慕希粗重的呼吸声。电视里传来球赛进球的欢呼声，透过厨房的门缝飘进来，和眼前的狼藉凑成一场荒诞的闹剧。苏菲张了张嘴，想骂，想质问，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满地碎光。

这喜怒无常的日常，让苏菲每天都有“伴君如伴虎”的战战兢兢。等情绪稍微平复些，苏菲拿起车钥匙开车出门，找了条河边人迹稀少的林荫道停下。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哭声中宣泄出来：

苏菲想起二姐过世后，她参加完葬礼回家，因伤心过度躺在床上整整两天没吃没喝，其间安慕希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想起家里的车永远不许苏菲开，无论刮风下雨苏菲都只能开着电瓶车上下班，有一次趁安慕希出差苏菲开了几次，他回来后诅咒苏菲“把车开到河里去淹死了就好了”“撞死在马路上就好了”；为了避免争吵，苏菲没经安慕希同意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辆车（他俩自结婚以来经济上一直A A，但安慕希的车是卖了旧房后的房款买的。）为此安慕希和苏菲冷战近一个月。

苏菲想起无数个伤心又绝望的瞬间……

之前一直不想计较，苏菲想，年龄大了就凑合着过吧。可此刻，安慕希平日里的种种挑刺、刻薄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苏菲想：＂我明明有能力独自生活，而且过得很好呀，为什么要这么憋屈的活着？如果婚姻不能够为我遮风挡雨，并且生活中所有的风雨都由他而来，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车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碎金似的光点洒在河面上，晃得苏菲刚刚哭过的眼睛发酸。可她内心十分坚定：那些类似于守在灶台边烧红烧肉的无数个上午，那些藏在一日三餐里的温柔，那些对美好婚姻无尽的祈盼，和满地碎瓷一起，已经摔得粉碎，苏菲再也不想捡回来了，也再也捡不回来了。